所以这几日里,徐辅仁边与女真人谈判,边拐弯抹角打探着消息,不过未免打草惊蛇,连着几日也没什进展。
不过今儿,他总算是设法摸出些明细。
就听徐辅仁捋须道:“今儿同鞑子说起边军来,老夫提到陕甘带时,刻意卖个破绽,结果就被那吴奇志随口道破,显然是对陕甘边军部署颇为解。”
“但女真人眼下活动范围,却远远还没有触及陕甘带——即便是瓦刺蒙古人,现如今也多在山西河北骚扰,好与女真人互为犄角。”
“对陕甘边军如此在意,又能清晰掌握其动向,多半就是白莲教无疑!”
这路上两人早厮混熟,故而孙绍宗也不多礼,只单手提起酒壶,为其满满斟杯。
同时口中笑道:“听徐老这意思,怕是又蹉跎日?”
“蹉跎是蹉跎,可也不是无所获。”
这几日里虽然谈判直没什进展,可徐辅仁精气神倒比路上强出不少来。
就见他先是老夫聊发少年狂举杯干个底掉,随即又正色起来,身子微微往前探探,压着嗓子道:“约莫就是白莲教无疑。”
因此这日经过仔细考量,就琢磨着同徐辅仁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向女真人讨几个朝鲜女人回来——之所以指定要朝鲜人,自然是不愿辱及被掠汉人女子。
……
是日傍晚。
算算时辰,徐辅仁也该从内城回来,孙绍宗便命人在后院炕桌上摆下饭菜,又烫壶陈酿,只等着与他对酒谈天。
这千里迢迢,自然不可能专门带个厨子来,所以每日饭菜实在是乏善可陈,唯有量足管饱这个优点。
徐辅仁这番推测,十成把握或许没有,但六七成总还是有。
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苏行方音容笑貌,孙绍宗沉声道:“若
这句没头没脑,孙绍宗却是立刻心领神会,忙把酒壶放回手炉上,挺直腰板,摆出副洗耳恭听架势。
却原来打从到驿馆之后,孙绍宗就隐约察觉到,除女真人探子,周围似乎还有些身份不明人,在窥探着使团举动。
蒙古人那天在城门外,被孙绍宗弄多半,余下即便偷偷回到城里,也多半不敢在大周使团左近出现——而且就算他们真大着胆子寻过来,也会被孙绍宗认出来。
所以两人暗中计议番,就推断这城中多半还有另外势力存在,而且多半还是大周敌对势力。
大周虽然四面皆敌,可真要数起来,却也就那几个势力而已。
但酒却着实不错,四十年老窖花雕,原本是某个女真贵族战利品,可关外苦寒之地,人人皆以饮用烈酒为荣,这几坛陈酿竟是乏人问津。
直到前些天阿邻祁图登门说合,因知道孙绍宗就好这口,才特地讨来做礼物。
把手炉拧盖,临时充作温酒器物,不多时功夫,馥郁醇厚酒香,就在屋里弥漫开来。
这时门帘掀,宽袍大袖徐辅仁自外面进来,鼻子抽动几下,便不由笑着吟道:“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说着,便自顾自褪靴子,盘腿坐到孙绍宗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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