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来晚吧?
“宝玉,孙家二郎到。”
还是李纨在旁出声提醒句,宝玉才缓缓将眼睛睁半开,干瘪嘴唇微微颤动着,挤出声‘二哥’来。
直到这般境地,那瘦到皮包骨脸上,依稀还残存着
眼见得到腊月二十七这日,上午主持完大理寺封衙落锁,下午又同大嫂迎春细议年节时各家礼数往来,顺带还盘点番府库。
直忙活到月上柳梢,好容易才偷得些闲暇。
正待同姬妾们宽泛宽泛,不妨荣国府又遣人登门,说是宝二爷有请。
“宝兄弟清醒过来?是哪位大夫手笔?”
“今儿下午醒,不过、不过……”
贾宝玉毫无疑问是先天体虚,至于后天磨难——当初赵姨娘暗施毒手,险些害他与王熙凤性命,后来虽然侥幸得解药,却也难保留什后患。
两下里杂在处,又搭着他最近废寝忘食苦读,遇到风寒会突然病重不起,倒也并非是什奇事。
却说那大夫絮絮叨叨说好些,见孙绍宗愈发面沉似水,忙又拱手道:“在下毕竟医术不精,大人不妨从太医院里延请几位国手,或许有法可医疗。”
他既然都说到这地步,孙绍宗自不好强求什,请他斟酌开些中正平和汤剂,然后便向贾母、王夫人提出,要帮忙延请御医过来诊治。
方才先是大夫不肯名言,现如今孙绍宗又准备去请御医,众女眷那还不知宝玉是遇到性命之忧?
说话?”
孙绍宗闻言心下就是沉。
果不其然,到偏厅就听那大夫言说:“贾公子身上病症颇是繁杂,若单只两桩倒也不难根除,然而现下……”
“现下怎得?”
“嗯,怕是只能徐徐图之。”
传话人是宝玉奶兄李贵,听他‘不过’半天,话没说全,那眼泪倒淌出两行,孙绍宗心里就有答案。
当下也顾不得再套车,径自快马加鞭直奔荣国府而去。
果不其然,到那小院里就听各处尽是压抑不住悲声。
进门却没瞧见王夫人和贾母,寻李纨扫听,前者是哭昏厥过去,如今正躺在东厢;后者则是直接没敢惊动,现如今还不知道宝玉已经‘醒’。
匆匆到窗前,就见形销骨立宝玉仰躺在塌上,任凭林黛玉在窗前哭喊,也不见有半点回应。
强忍着把孙绍宗送出小院,那悲声便止不住传出来。
孙绍宗听身后传出哭声,脚步微微顿,正欲叹息之际,忽听得斜下里‘噗通’声。
抬眼望去,却是匆匆赶来黛玉听到那哭声阵阵,只当是宝玉已经撒手人寰。
……
此后十数日,孙绍宗出面遍请京中各路名医,却竟是对宝玉病情束手无策——盖因他非只是身体被掏空,求生意志也是孱弱不堪。
“能不能保证性命无忧?”
“这个……”
见大夫面露难色,孙绍宗顿时有些急,他与贾宝玉相交数年,早将这赤子少年视做兄弟甚至子侄。
当下忍不住质疑:“他不过就是染些风寒,怎就成疑难杂症?”
“风邪外侵只是诱因,贾公子也不知是先天体虚,还是后天遭什磨难,肺腑心脉间早有隐疾,又搭着连日来昼夜颠倒,不曾爱惜身子,这骤然遭遇风邪,内外时俱起……”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