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栖不会那样!”余旸当时据理力争。
但周蓉态度很坚决:“旸旸你太单纯,”她叹口气,“让他签字也是为你们好,双方都遵守契约,有高压线总比没有好。”
现在妈妈预言即将面临验收,余旸却不想继续。
婚后郑栖为还债,兼任两份工作,只要不比赛,基本泡在基地带学员。
有次余旸听阿朗说,郑栖有天累得趴桌上睡着,叫都叫不醒。
这样眼神……
余旸竟然有种短暂哽咽感,得偿所愿吗,真不敢相信。
郑栖只当他是惊魂未定,伸手揉他头发,问:“渴吗。”
说着,他准备起身买水。
余旸喊住他:“郑栖——”“嗯?”郑栖没有着急起身,仍陪余旸坐在滑板上。
余旸尖叫着冲下去,到最后忘记抬腿,脚后跟差点摩擦地面,郑栖反应很快,直接盘坐在滑板上,脚踝往回收,将余旸安全地困在他怀里。
滑轮声持续,热风吹得脸颊发痒,影子在地面追逐又颤抖。
眼看要冲撞到花坛边,郑栖伸直腿,最大限度地控制速度,再用力调整方向,滑板迅速偏移,以直线轨迹冲向人行道。
不管是余旸还是老胡,都紧紧地抓住郑栖,就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连人带板飞出去。
速度慢下来,余旸抱膝坐在滑板上,听见郑栖时轻时重呼吸,郑栖收回脚踝,单脚踩滑板边缘,余旸看见他袜子,白色,刚过脚踝,跟黑色帆布鞋形成鲜明对比。
他欠觉,回家也没什休闲爱好,睡得很早,最喜欢抱着余旸睡觉。
最近他打完比赛回来,余旸觉得他晒黑,脸颊呈现健康小麦色,但也瘦不少,不像读书时脸庞白皙,清冷又高不可攀模样。
他有棱角,被生活越磨越细,到最后桀骜变成某种颗粒,压下去,再用力推,器皿会被划出道道细痕,揉不碎,也撕不烂,像砂纸样坚挺,就算磨到颗粒全无,那也决不能用钢笔在上面写字。
好辛苦,余旸不希望他那累。
余旸低着眼眸,很认真地说:“跟妈妈聊过,剩下不用还,真。”
他顿顿,“这也是爸妈意思,都是家人。”
郑栖怔几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很轻地笑下,语气很轻,但情绪很坚定:“说什呢,白纸黑字,当时按手印,不能变卦。”
妈妈以前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比送炭更难是人心,有种说法叫‘斗米恩升米仇’,谁也不敢保证婚姻走到某个阶段,方付出过多,另方累得不想继续领情。
——是他们情侣鞋,买时候郑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喜欢,甚至不像余旸买直接穿。
可是现在看新旧程度,鞋尖有轻微磨损,像是常穿常擦状态。
好幸福,要是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就好。
滑板终于停下,郑栖单手撑在滑板末端,身体后仰,偏头蹭蹭老胡,老胡发出‘咕噜咕噜’声音,下秒,又灵活地从他肩上跳下来,要去探索花坛深处草丛。
树荫恰好这档部分光线,余旸回过头看郑栖,他鬓角有汗珠,微微蹙眉看向不远处,大概是有点热,拎起领口给自己擦汗,察觉到余旸在看他,他才转过头,眼里漾起阵热烈,很快又含蓄地克制住,很轻很小心地抬起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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