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萎靡地缩在那儿,目光怔怔地望着前方。看得出来,在过去段时间里,他已经在这个问题上挣扎许久,但是却得不到个让他自己满意结论。
他真要杀死自己吗?
可是,从另外个角度来说,似乎又确是他自己,推动他去解这个残酷真相,去面对这个可怕现实。
过片刻,幽灵先生打破这样沉默,他以他那贯冷静、平淡语气说:“所以,你打算这做吗?”
赫德没有明确回答这个问题,他说:“那封信上说,要在五月中下旬,做到这件事情
那个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赫德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但也露出种近乎呆滞表情。他呵呵笑着,说:“将要去海上送死,去海上献出生命……鲜血流淌到海里,流淌到沙滩上,淹没整个世界。
“……像是条血色瀑布,冲刷向每个人。需要找艘船、找座孤岛。继续寻找……继续旅程……而可笑是,这寻找最后……却要亲手杀死自己。
“这真就是吗?那个名字,那封信。这世界上会不会存在第二个赫德·德莱森?会不会是需要这个赫德,去杀死另外个赫德?”
赫德喃喃自语。
要杀死个人。”
幽灵先生怔下,心中产生个想法。
赫德颤抖起来,然后大声说:“要杀死自己!哈哈哈,多可笑事情!那封信上,白纸黑字写着,‘杀死赫德·德莱森’!”
他用力地、愤恨地、不可思议地说:“怎会有这样事情?踏上旅途,以为是要去帮那位长辈收尸,或者继承他遗物,或者为他拜访某个老朋友。
“结果,他让杀死自己?!哈,怎会有这种事情!那名字多准确,哦,赫德·赫莱森!要杀死自己!要去海上杀死自己!”
在这刻,幽灵先生才终于明白,为什在赫德梦境中,会出现那种自相矛盾、自割裂情形。因为他不愿意面对现实。
而与此同时,赫德又确明白,现实是他家人需要他去海上杀死他自己。
赫德已经在某种家族荣誉驱使之上,踏上这条路。在出发时候,他或许还想着,只要完成那位神秘叔祖父交给他任务,那他就可以和家人重归于好。
而他没有想过,这代价可能是他死亡。甚至于,他家人都已经默认他死亡。他将永远不可能回到拉米法城,至少不可能以赫德·德莱森名字回去。
昏沉沉房间里,他们都沉默着。
他甚至手舞足蹈起来。他说:“在那空空、废弃、肮脏灯塔里到处寻找,却只找到这封信、这句话、这个名字。
“哈,在这漫长旅途中寻找着个答案,而最后答案就是:要在这旅途末尾,杀死自己!”
幽灵先生默然听着,他因为赫德这最后句话而产生种模糊惊讶感觉。他想,旅途,从出生到死亡。确有着种微妙感觉。
但是对于赫德来说,这几乎如同晴天霹雳。
倒不如说,他原本就想到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却不愿意承认。而当他在那苦苦寻觅灯塔中找到那个最终答案时候,他不可思议地发现,原来他自己死亡才是……才是那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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