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却松开刀柄。
恪王顿顿,道:“……今日之恩,本王必当永生不忘。”
贺顾自嘲笑笑,道:“王爷言重,顾不过奉命而为,于王爷何恩之有?”
他转身正要离去,恪王却在他身后又低声喊句。
“……子环。”
贺顾这路心中纠结着,口上却和恪王攀谈不少,谈之下,他才发现这位直留在金陵病弱王爷,竟然也是个见地不俗,颇有才学之人。
贺侯爷甚至发现,他和恪王二人在许多事上观点,都十分相似,时竟然还有些相见恨晚感觉。
若是他没有这副病弱身躯,太子皇位,恐怕就不止要和裴昭临相争——
贺顾想及此处,才猛然想起,这人可是他所追随主君,如今眼中钉肉中刺,他却和人家无话不谈,相见恨晚,不由得失笑。
心中暗觉有些讽刺。
如今只剩下这个病弱兄弟,竟也要赶尽杀绝。
贺顾看着带着帷帽,在雪中不住轻咳恪王,新帝多疑和狠戾,第次让贺顾心中产生几分畏惧。
他不由得开始想,日后新帝坐稳皇位——
又会不会对他这个,有着从龙之功,手握重兵臣属露出獠牙?
贺顾沉默良久,道:“新皇登基,王爷却未曾在三十日内上奏贺表,已被众臣参劾王爷大不敬之罪,不过是奉命押解王爷回京,听候发落罢。”
他押解回京,再想在京中杀恪王,文武百官御史台纳谏,只会麻烦重重。
但这次,贺顾却鬼使神差没能下手。
这也是上世贺顾第次没有听从太子命令,也是因为这次明面顺从,实则抗旨,太子终于开始对他产生忌惮之心。
贺顾追上恪王时,恪王轻骑简从,身黑衣,带顶帷帽,侍从只说恪王殿下有哮症,汴京又正值三九,殿下受不得天冷风大,只能以帷帽遮挡。
恪王竟然见之下,便猜出贺顾来意,问他:“侯爷可是来拿本王?”
贺顾顿住脚步,心中时有些五味杂陈。
何其可笑
恪王毕竟是皇族,尽管被问罪,但朝廷还未发落,也不能苛待,旨意下来前,只需将他在京中别院圈禁,重兵把守,无诏不得出。
贺顾送他进那别院前,恪王在帷帽下微微低低头。
贺顾这才发现他在看自己握着刀柄右手。
“啪嗒”。
滴剔透汗珠从他虎口落出去,落在积厚厚雪地上,硬生生砸出个被融化小坑。
恪王似乎愣愣。
“你不杀?”
贺顾唇在寒风中有些干裂,只道:“王爷多心。”
贺顾便这押送着恪王回京,长刀刀柄攥整整路,却始终未曾出鞘,等到京城,大雪纷飞三九寒天里,人人露出鼻子耳朵都冻得通红,可他手心里汗水,却竟然多到让他握不稳刀柄。
刀,还是未曾出鞘。
贺顾沉默着没回答。
他不回答,恪王也不恼,只淡淡道:“或者说,侯爷是奉皇兄之命,来取性命?”
贺顾被他道破来意,却松开掌心攥着长刀刀柄。
……曾经三皇子,现在恪王殿下看起来实在羸弱,完全不像是能威胁帝位之人。
太子登基后,已然是想法子弄死继皇后,二皇子和其生母元贵妃这对母子,也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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