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与长公主回门日子,本来比七夕要早两天,但七夕那日,宫中正好有宫宴,皇后便十分任性叫他两个在家中,多腻歪两日,等七夕那日再回门,正好还能凑凑七夕宫宴热闹。
陈皇后心中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若是正常叫他两个回门,当日来、便得当日走,但七夕宫宴,是宫中难得热闹喜庆大宴,正好可以寻这个由头,留他两个在宫中过夜,那岂不美哉?
是故二人回门日子,便定在七夕这天。
贺顾起个大早,他忘性大,早把昨天说浑话要亲瑜儿姐姐,结果惨遭拒绝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
当然也不会为此继续惆怅
兰疏垂首道:“奴婢记得。”
她应,裴昭珩却也没进屋去。
他把琴交给兰疏,兰疏连忙接住,裴昭珩这才转身走到刚才那张石桌前,抬手顿顿,拿起桌上,贺顾刚才留下那个蓝衣服小人儿。
他修长白皙五指,把那个小人儿捏在手里,指腹在小人圆头圆脑、笑哈哈脸上,摩挲片刻。
裴昭珩那双漂亮桃花眼,看起来虽然似乎仍副淡漠模样,眸光却微微有些凝滞。
兰宵连忙叩头称是。
这才小心翼翼退下,离开主院。
兰疏送走她,关门回来,便看到月下,三殿下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他那本来按在七弦琴上修长五指,忽然抬手在琴弦上拨,七弦琴刚要发出声刺耳激鸣,却又被他猛地按住。
琴声戛然而止。
兰疏不由得眼皮跳,低声道:“殿下,怎?”
下吩咐过你这些,否则,殿下定不会轻饶,你可听明白?”
兰宵这才回过神来,她壮着胆子,抬眸偷偷瞧瞧。
月色下,长公主面上神色淡淡,什也看不出来,她身后兰疏却神情沉肃,问道:“你听明白吗?”
兰宵这才猛地回神,连忙磕头,额上不由得沁出三分冷汗,连道:“奴婢明白,只是……只是……”
长公主道:“只是什?”
兰疏却瞧出来——
三殿下这是在出神。
也不知在想什——
第二日。
寻常小夫妻,成婚后都是三日回门,帝女出降,则又稍有不同,公主和驸马成婚后,十日才需回门。
裴昭珩闭闭目,道:“没事。”
他站起身来,把那琴抱起,转身要回屋里,刚走两步,却又顿住。
兰疏道:“殿下?”
裴昭珩沉默会,道:“若是兰宵个不够,过两天就再挑几个家世清白,品行端正良家女子……”
顿顿,又道:“……性子爽朗些。”
兰宵心知她其实不该说这话,但又实在是实话,以后她搭不上驸马爷,早晚还是得跟殿下说,倒不如丑话说在前头,省将来被殿下怪罪。
便壮着胆子,道:“只是……驸马爷对殿下用情至深,兰宵姿色平平,也没什本事才学,驸马爷想必是看不上兰宵,恐怕……也不会愿意收奴婢为妾。”
“而且,前些日子,殿下与驸马爷成婚第二日,驸马爷就提点过奴婢,不许奴婢有非分之想,要奴婢谨守本分,奴婢也怕被发落,岂敢……岂敢再惹驸马爷不快呢?”
她此话出,裴昭珩和兰疏都是怔。
半晌,裴昭珩才道:“既如此,你尽力而为便是,不必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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