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昭珩进揽政殿门,王忠禄又十分有眼色招呼殿中内官,全跟着他退出去。
此刻殿中便只剩下皇帝和三皇子父子二人,皇帝看着这个小儿子,近日来向绷紧神经,也微微放松几分,他笑慈和,温声道:“珩儿近日过得如何?可还习惯吗?”
裴昭珩撩开下摆,跪下道:“劳父皇挂心,儿臣切都好。”
他这幅模样,却叫皇帝看微微蹙蹙眉,他心中对这个儿子秉性甚为解,心知若是没事求他,他定然不会这般模样,也不会这个时候来寻自己,便问道:“不必拘谨,说吧,有什事?”
裴昭珩顿顿,也不拐弯抹角,只把贺顾家中那事
“只是,宗册之事……”
裴昭珩站起身来,垂眸看着他道:“无需担心,此事有。”——
皇宫,揽政殿。
午时末向是皇帝休憩时候,平日里无论是谁来,要吃闭门羹,要就得老实等着,王忠禄是概不放进来。
可今日来这位,还没等他婉拒,殿里圣上听外面动静,就隔着殿门远远喊句:“可是珩儿吗?”
俱在,岂会有假。”
贺顾先是沉默会,继而“蹭”下从长椅上站起身来,他声音都有些干涩低哑起来,语气里恨意,却丝毫未加掩饰,只字顿道:“这个贱妇……”
“……定要她也瞎只眼睛,偿诚弟这些年来受委屈!”
裴昭珩早就料到贺顾会这般,只淡淡道:“子环稍安勿躁,她自会有她报应,只是如今,你要想想,二公子在你家族谱上,还记在她膝下,你难道要直如此吗?”
贺顾胸膛急促起伏片刻,他被这突如其来、埋藏十余年真相气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时脑海里怒火澎湃,片空白,半晌才稍稍缓过来几分,道:“……自然不想,可是家也是世袭罔替勋贵,子侄出生,族谱造册归入宗祠,都是要朝廷认可,如今这多年……又该如何更改?”
王忠禄只得走到殿门前,躬身答道:“回陛下,是三殿下。”
皇帝道:“叫他进来。”
王忠禄连忙应是,心道陛下对三殿下可真是恩遇非常……再联想下近日频频触怒天颜太子殿下……
若不是三殿下性子确然闲适,并无那心思,恐怕日后这大越朝御座上是谁,还不好说呢……
他心中感慨,面上却仍是那从来连弧度也未曾变过,雷打不动、叫人如沐春风浅笑,道:“三殿下,陛下叫您进去呢,请吧。”
裴昭珩沉默会,道:“今日问你,便是为此。勋贵宗册改动,必得上请圣意,若你想要二公子认回亲生母亲,改回宗册,可以帮二公子,和父皇言明此事,求个恩典,只是……那便免不得要将此事,捅到汴京府衙门去,说个清楚明白。”
“可若是真如此,届时……你父亲宠妾灭妻、纵容恶妇之事,便将天下人皆知,到时候长阳侯府,恐怕就要颜面无存。”
“若是你有心留三分余地,那便也只能在你家中,私下解决,二公子宗册,怕是也改不回来。”
贺顾沉默会,忽然冷笑道:“……给谁留余地?”
“……丢是他颜面,不是,更不是诚儿,他若是真身败名裂,那也是他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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