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闻言,后脊不由得绷得紧三分——
他当然不害怕,何况他光棍条,也实在也没什可害怕,如今皇帝猜忌他事小,毕竟他个毛头小子,又无实际职权在身,但皇帝若是因为他联想到三殿下,旦想多,生疑心,那可怎办?
天下焉有不多疑君王?
毕竟旦坐上那个位置,成天下共主,却也要六亲不认,那张万人之上龙椅究竟烫不烫屁股,那可只有自己知道,每个漫漫长夜,如何安枕,也只有自己心中清楚。
有多少人对他俯首称臣,便有多少人也样惦记着他权势地位、或是盼着他赶紧去死,好将他扒皮吸血、生生分食吃,又或者是盼着从他身上挤下来个星半点油水,好叫自己受用二,这样环境,便是糊涂些,时半会尚且不能发觉,以后也总会
贺顾见到这两个字,心中瞬时惊涛骇浪,不是他要多想,实在是这把剑无法不让人多想。
御临剑剑如其名,御临剑出便如天子亲临,太祖年间,山河尚未稳固之时,天子曾暂时将其赐予心腹能臣,以作先斩后奏、便宜行事之凭据,只要见这把剑,执剑者所为便是天命圣意,倘若有人胆敢违逆,那便是大逆不道,该要落脑袋。
虽然太祖、高祖年间过去以后,世道逐渐太平安乐,这柄剑也渐渐失去用武之地,再不复当年那样剑出鞘,山河动荡声势风光,可御临剑名头却仍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皇帝竟把这柄剑赐给他,此举实在是意味深长,无法叫人不多想,贺顾捧着那个匣子,心跳快如擂鼓——
陛下这是不是就几乎……已然是在明示,他有意传位于三殿下?
毕竟贺顾如今,几乎就差把恪王党这三个大字写在脑门上,无论是在旁人眼中,他和恪王殿下“知交情谊”、还是依托着“长公主”那层郎舅关系,他与恪王殿下,两人俨然已经是根绳上蚂蚱,再牢固不过盟友关系,皇帝如今向他施恩,便相当于是在昭示对三殿下爱重,这柄剑赐给他,也便相当于是赐给三殿下。
可陛下为何会这样信重于他?说到底,如今他也不过只是个将将十八岁少年人,涉世未深、更没什有分量筹码,唯点好处大概就是实在知根知底,不会成为那个浓眉大眼却叛变,可这等恩遇却真是有些重,若非贺顾躯壳里已然换个活过回灵魂,而真只是个十七八岁少年人,这样骤然得天子重托,岂能不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于是更加对其死心塌地,忠心耿耿?
皇帝却没有说话,半晌,贺顾才听他在御座之上长长叹口气,低低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顾儿……你明白朕苦心吗?”
贺顾喉头微微滚滚,立即跪下叩首道:“臣……臣不明白陛下意思,臣只知道,陛下英明神武、年华正盛,会看着国朝大好河山,风调雨顺、四海升平,臣民子孙茂茂昌昌,千秋基业永固,万代传承。”
皇帝闻言,轻笑几声,道:“原以为,你是个性子耿介,不想你倒也会说这些漂亮话,但今日只有你个人在这里,和朕说话,也不必如此拘束,朕又不会因着句两句错处、不是,责备于你,你怕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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