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忽然跪下,皇帝见也不惊讶,只是面色淡淡垂眸看着他微微颤抖脊背和头顶。
太子似乎浑然不在意土地上脏污,只对着皇帝重重磕个头,闷声道:“还请父皇息怒,儿臣……儿臣知错。”
皇帝淡淡道:“怎,好端端,忽然跑来和朕认错,朕又不曾责备你什。”
太子伏首道:“父皇不责备,又允准三弟所求,是父皇对儿臣宽仁,儿臣感念在心,不敢轻易忘怀,只是心中始终难安,是以……今日,今日才特来和父皇请罪。”
皇帝道:“你三弟是个实心眼,他
又对边上小内侍道:“你且先退下。”
斋儿点头应是,赶紧挪着小碎步退下。
时庭中便只剩下皇帝和太子父子二人。
太子道:“儿臣先头来看见,还在想怎都是样品类,父皇这儿花却开这样好,比宫里头哪处都好,原来是父皇精心照料,自然胜过别处百倍。”
皇帝道:“这都是些体力活,朕想起来便做做,也好松快松快脑子,省整日都只记得朝中那些乱七八糟事,和那比起来,这倒才是真轻松。”
政殿中坐着,并不怎出来,近日却不知道为何,许是年纪逐渐大,终于也有累时候,处理着山样政务,也会开始打盹、频频懒神,这才开始愿意出来欣赏花园风景,甚至亲自侍弄起花草来。
太子到时候,君父就正身着身便装,正蹲在花园里给株植物刨土。
太子吓跳,立刻蹙眉对边上小内侍斥道:“真是懒怠!你们怎能让父皇亲自做这样事,侍弄花草人呢?”
斋儿人在边上站,锅从天上来,立时被太子给吼得吓跳,吓得连忙跪下叩首道:“不是……不是奴婢们懒怠,是……是……”
话到嘴边却没好继续说下去,毕竟太子殿下责备,斋儿觉得自己要是立刻又推卸责任,说是陛下自己要这样,搞不好太子殿下还会更生气。
太子道:“父皇操劳。”
他今日来见君父,自然不是没有原因,但此刻太子却总觉得今日君父似乎话里有话,他时摸不准皇帝心思,也不敢贸然开口试探。
皇帝也不知在想什,分明知道大儿子来找自己这趟,多半有所请求,却故意不点破,只道:“养花和养人样,都得精心,养花需得松土,以免泥土凝太实,不利花草根叶生长。”
说到这里,却忽然停住,至于那话里“养花和养人样”,养人究竟怎样,却不细说,只仿佛似乎根本没提到过样。
太子心中却忽然打个突,眼皮也开始猛跳,他牙关紧紧,终于还是立刻咬咬牙、扑通声在皇帝面前跪下。
……但是实情又是确如此啊。
时急脑门都差点冒汗。
还好这时候皇帝直起腰,抬手蹭蹭额上薄汗,道:“是朕自己要做,元儿不必怪罪他们。”
裴昭元连忙低头恭声道:“父皇万乘之躯,怎好做这样事,入冬天气寒冷,儿臣本不该多言,只是……只是见父皇这样辛苦,心中实在担忧。”
皇帝道:“这些花儿娇弱,再过两个月落雪,忍不严寒,需得趁现在挪回屋里去,来年才好成活,朕不过刨刨土罢,也不费什事,这有什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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