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呼吸滞,道:“火炮?你们是什时候看到这些山匪?”
那汉子想想,道:“从阳溪往北,路上好些峡岭,都有山匪,虽说有些没露头,但家老爹当年上过战场,他小时候教本事,只要看山口树叶子抖几抖,就知道岭子里有没有人,那些岭子里都藏人,前头几个却不知为什看到们也没反应,只是当没看见,要护着诸位父老乡亲,也只能装作什都没发现,后来路上只要发觉,便不敢带着乡亲们进这样岭子,绕着绕着远路,就……就到阳溪。”
“直到最后个岭子,时不慎,们恰好撞个正着,见到有人把火炮往山上运,那伙人发现们……便要动手,好多道逃难乡亲们都没走成……死在那山里……”
汉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贺顾心跳却“砰砰”,快简直有如擂鼓——
声,可是不跟进去又不行,只好心中打着鼓、心不甘情不愿跟进去。
贺顾见状,心知去年江洛水患,那时三殿下奉命去江庆、洛陵治过灾,这种事三殿下已是有回经验,想必和这些见死不救、阳奉阴违地方官打交道他也已知道门路,眼下多半就是要敲打整治这个不知好歹老头。
别不说,就连贺顾个武官都知道,大越朝各地州府道衙门,都有自己粮仓,每年户部要清查粮仓存量数额,以防荒年水患无粮可赈、激起民变,钱知县若要说点余粮都没有,必须眼睁睁看着这些流民去死,那是骗鬼鬼都不信。
见那位王爷拉着知县老爷又进门,围在驿站门口流民时又有些哗然,眼下三殿下不在,贺顾便替他安抚道:“诸位父老乡亲,方才三王爷所言你们也听见,并不是他要赶你们出城去,眼下叫知县进去,也只是商议设立粥场事,诸位且先稍待片刻可好?”
贺顾提粥场,人群骚动这才稍稍平息,那几个直冲击着维持秩序衙卫防线汉子,动作也稍稍停停。
周将军今日,刚刚安排给承河大
贺顾有心转移他们注意力,半是闲侃半是真好奇看向方才说话还算清楚那个汉子,问道:“是北地蛮子劫掠,你们才逃到阳溪?怎会跑这样远?”
那汉子看贺顾生面目端正,怎看也不像那种尖嘴猴腮坏人,心中防线稍稍松些,道:“何止是今年,哪年蛮子到年关前能消停?只是今年蛮子们自己打起来,他们打厉害,吃得用自然就比往年更加不够花用,便来抢们,原来还只是临近草原三个县城遭殃,今年宗山七个县城,全部遭蛮患,朝廷官兵又管不过来,们为保性命周全,也只能往南逃难,可谁知到南边……竟然也不太平……”
那汉子边说着,眼眶边泛起红来,道:“们这些人,也是运气好才逃过劫,同行点儿背,此刻都已死在刀口下。”
贺顾微微怔,道:“什?你们都已经往南,难不成南边还有蛮子不成?”
那汉子戚戚道:“没有蛮子,却有山匪,从北地过来昆穹山峡岭上,乌泱泱全是山匪啊!从没见过那样多山匪,他们还有火炮,他们守在那些峡岭上,看着们那眼神,这辈子都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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