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元皮笑肉不笑道:“父皇愿说什,便是什吧。”
但皇帝却只是又合上眼,躺在榻上动不动。
裴昭元见状,微微怔,唤他两声,皇帝却仍然是巍然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裴昭元心头莫名股火起,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被这几日皇父始终油盐不进磨洋工磨,还是恼恨看见皇父这样对自己不闻不问恍若不觉态度,抬高声调怒道:“来人,把皇后与三……”
只是话音未落,却听皇帝忽然开口道。
裴昭元垂目居高临下看着皇帝,冷冷道:“儿臣已经没有耐心,父皇若是今日还不写,那便不要怪孤心狠。”
皇帝喘两口气,低声道:“你待如何……?”
裴昭元淡淡道:“儿臣知道,父皇不在意自己身子,父皇便是因着豁得出去,什都敢拿来赌赌,当年才能笑到最后。”
他沉默会,声音低几分,幽幽道:“……但那时,也无人知道父皇软肋在哪里吧?”
“父皇不知道吧,昨日夜里,三弟说要来见儿臣。”
殿中片静默。
太子讥笑声,道:“只可惜,再好铁料锻成好刀,也需日久天长锤炼,就算父皇为三弟千算万算,对姓贺小子片苦心,眼下也没时间锤打他,领兵为将可不是朝夕事,他就算三头六臂,如今也不过是个黄毛小子,难不成父皇以为就算让他带上几个虾兵蟹将,便能和五司禁军抗衡?”
皇帝还是不回答。
太子似乎也说累,忽然从长椅上站起身来,脸上笑意消散干二净,他步步行到床前,低头看着君父面无表情淡淡道:“这多天,孤已经累,也不想与父皇再这掰扯下去,父皇今日便把诏书写吧。”
“孤还认您这个皇父,只要您把诏书写,日后便是太上皇,孤必不会伤及父皇根汗毛,也不会……”
“太子妃肚子里已有你骨肉,你可知晓?”
裴昭元神情怔,忽然僵住,后头没说完话也彻底被堵在嗓子眼里,半晌他才不可置信低头看去,望向御榻上悠悠开口皇帝。
“元儿,如今你父子二人,都是在赌自己妻儿,既如此……你可敢与朕赌吗?”
“眼下三弟和姨母二人母子团聚,都在外面等着呢。”
皇帝喉头哽,忽然睁开眼看着他,声音变得十分沙哑。
“你……你这个不孝子……”
裴昭元见状,却忽然笑,这次他笑得舒心且肆无忌惮:“哈哈哈哈……怎?父皇演不下去?儿臣要父皇性命,父皇都能和儿臣父慈子孝,怎如今不过是牵累到旁人,父皇反而要憋不住恼羞成怒?”
皇帝却只是缓缓地摇摇头,道:“朕……朕想救你,你却……咳咳……却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皇帝却道:“那……咳咳……那你兄弟们呢?你可会……咳咳……你可会善待于……咳咳……善待于他们?”
太子闻言沉默会,面无表情道:“父皇当年是如何坐稳帝位?当初父皇都没做到事,却要拿来要求孤,不觉得有些太过分吗?”
“您心知肚明,又何必再问?”
语罢也不等皇帝回话,便对殿外抬高声音道:“来人,纸笔。”
殿外立刻有小内官捧着笔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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