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顾脑海不停地在“快醒醒吧这就是三殿下,他来治你,你不会就这样中招吧”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之间来回穿梭,脸上神色风云变幻,面皮也随之抽搐起来。
脑袋逐渐变成团浆糊。
灯下“瑜儿姐姐”却转过身来,神色淡淡点点接近贺顾——
贺顾咽口唾沫,没来由后退
……
也不知过多久,贺顾才回过神来。
他当然知道这世间,除那个人,再也没有人能有这样副背影……能有这样几乎只个背影便能夺人心魄颜色。
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谁。
……可他却还是莫名有些乱方寸。
贺顾今日本来心头便撺几分火气,见状压根儿不忍,沉下脸两步走上台阶,脚便踹开门——
还好这次他记得门是自家,留几分余地,那门才终于在“吱呀”声不堪重负喘息声中,勉强苟延残喘下来。
贺顾踏进门槛,正要开口发火,却忽然在屋中暖黄灯火下、梳妆台前、看见抹既熟悉、却又几乎恍若隔世赤色背影。
挺拔而形状舒展漂亮肩,还有那人隔着衣衫隐隐欲现蝴蝶骨,以及垂着如缎般墨色发。
……瑜儿姐姐?
有丁点儿干系,他就要走背运。
贺顾在夜风中长叹口气,正准备回自己屋去歇息,却忽然见到他那屋子灯,居然是亮着。
今日兰宵去铺子里,人不在,正院除曲嬷嬷,只有个征野,但是征野通常不在这留下过夜,所以此刻人也不在。
院子里往日伺候小厮长随,也都个不见,贺顾有些茫然,环首四顾,最终只好走上台阶——
这公主府谁这胆儿肥?
真是奇怪,他分明心里就心知肚明,眼前这个定然是三殿下,是裴昭珩,可他为何却……
贺顾沉默许久,嗓音有些干涩,终于道:“殿下,你这是……”
只是贺顾话音未落,那边“瑜儿姐姐”背影却站起来,灯火前人微微侧过头,露出半副线条比之当初他们成婚时,更加锋锐、更加凌厉分明,却在点过朱唇映衬下,也更显得美艳逼人侧脸来。
“她”就那样远远地,目色淡淡,毫无情绪看着贺顾,如当初贺顾厢情愿、死缠烂打时淡漠。
贺顾却生生瞧得忘呼吸。
是……是她?
不对……不对……是……是他。
……究竟是她还是他?
贺小侯爷时简直傻,脑海里瞬间乱成团浆糊,整个人都呆在原地,瞠目结舌。
外头也不知是风吹,还是有人拉,门又吱呀声关上。
竟敢未经允许,私进他卧房?
……以前正院是“瑜儿姐姐”居处,贺顾则住在偏院,在他知晓裴昭珩真实身份前,直不愿意打破“长公主”居住在此间痕迹,正院也直没人住,只有丫鬟婢仆奉命打扫,却也不敢乱摆设。
直到后来裴昭珩与他坦白,贺顾自北地扶灵回京,才把居处从偏院挪过来。
是以贺顾这个驸马虽然脾气好,公主府下人也不多,可他们却个个都知道主院不能随意进,否则便是上赶着触驸马眉头。
——里头这位倒好,不仅触,还点着灯,在窗棂前噼啪跳,生怕别人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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