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王爷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可如今兵权交还,皇帝竟也不肯饶他,还要他卧病在床,如此才能心安,这等作为,实在有些令人齿冷——
应王,毕竟是护着他千里奔袭,登上帝位亲叔叔啊。
青岩知道王爷待今上之心何等赤诚,他在应王府当差,和王爷相处时日不短,如今数来也已有近十年之久,青岩心知谁生反心都有可能,可却独独不会是王爷,王爷如此片忠心,到头来却发现帝后对自己再算计,无论如何也不肯罢休,岂能不伤心?
他忍不住低声劝慰句:“王爷,哀大伤身,还请王爷珍重。”
他这说着,目光却在看别处,青岩站起身来,发现他目光有些空洞,瞧着却是案上个精致绘彩烧蓝笔洗——
青岩目光顿。
这个笔洗王爷已用多年,爱惜非常,青岩也知道这是当初王爷年幼时,先皇后——也就是如今卧病不起太后替他开蒙时,赠与王爷。
青岩心底紧,他心知王爷对这位养大自己皇嫂十分敬重孺慕,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冒着偌大风险干系,弃树大根深前大皇子不扶,却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去林州烧今上冷灶。
——不过是因为,今上虽行五,却是太后娘娘自被立储前二皇子夭折后,唯亲生儿子罢。
晚上用膳时,青岩难得没让旁人侍膳,自己亲自伺候。
闻宗鸣见到他时目光顿顿,整个晚饭视线都落在青岩身上,饭后青岩跟着他到书房,屏退左右奴婢。
又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若有偷听,经发现即刻杖毙,闻宗鸣见状,便也知青岩有要事要和他相商,二人进书房,青岩关上门,才在房中跪下,叩首道:“这些日子王爷忙于朝政,本不敢搅扰,只是有件事事关重大,小不敢不与王爷禀报。”
语罢从怀里摸出那个小瓷瓶来,把今日在宫中祥嬷嬷和他交代话,字不差跟闻宗鸣转述。
闻宗鸣听两句,虽然似乎并不意外,但脸色却很不好看,听到后面,面如寒霜,神情已凝似乎能滴水,他从青岩手里接过那个小瓷瓶,打开瞧瞧,道:“你可找人验过,这里面究竟是什药。”
闻宗鸣闻言,转眸看向青岩,这些日子他休息并不好,眼下隐有两片青黑,下巴也生些细密胡茬。
“并非因陛下算
闻宗鸣把那小瓷瓶放在桌上,仰头闭目长长出口气,俊美眉目笼罩着股淡淡疲倦和阴翳——
青岩见他如此,竟觉得有些揪心。
都说今上年富力强,可其实王爷年纪也并不大,今上二十有六,王爷也不过只比他大四岁,如今正好三十罢,可却要因身子不好这等缘由交还兵权,其实谁又看不明白?
不过是硬找托词罢。
摄政王到底是旧伤复发,还是年纪大骨头松都不重要,只要虎符交还,皇上就会龙颜大悦。
青岩摇头,道:“事关重大,小怕走漏风声,不敢擅专。”
闻宗鸣看着他,半晌才道:“你做很好,这件事多亏你告诉。”
青岩动动嘴唇,想说小跟王爷多久,又承王爷多大恩情,又不是没心没肺,他怎会轻易背叛。
可最后还是没开口,只垂首跪着动不动。
闻宗鸣道:“你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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