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方才真正领会到什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自天门街到京郊汴河河畔,胡子大汉扛着青岩,也不过跑半柱香不到功夫。
到河边,他本以为胡子要把自己放下来,却不想这胡子竟连眼也不眨,便脚下不停,飞奔着往河里停着艘掩蓬小船去,青岩不会水,听着周遭水声潺潺、浪涛涌动,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可胡子扛着他,两人加起来恐怕两百多斤也有,却如蜻蜓点水般从河上奔过,轻盈如飞,最后落在那河中央小船上。
青岩感觉天旋地转,刚被他放下来,便撑着船檐吐个天昏地暗,险些把去年吃过饭都给呕出来。
坐在船头撑桨是个包头发麻衣妇人,二十来岁年纪,两道细长眉,双吊梢眼,生得不大喜庆,见状瞪圆眼怒视着胡子骂道:“汪老二,你要死!看看把人家小郎君给吓成什样子咯!”
咬牙准备撩开帘子跳出去,车厢门帘却先步被人拉开——
那方才和侍卫们打成团络腮胡大汗探进来半个脑袋,恰和正想往外探青岩大眼瞪小眼。
两人默然无言瞬,胡子大汉便抖抖胡子,捞小鸡崽子似得把将青岩捞出来,夹在胳膊下,道:“走!”
青岩情急之下,赶忙攥住方才打绳套那没拴住桌子腿端——
胡子大汉从马车里捞青岩就要跑,后面侍卫们头晕眼花从地上踉踉跄跄爬起来,玉公公见此情形已经气七窍生烟,指着二人短短瞬息功夫便远截背影怒喊:“给咱家追啊!倘若丢人!娘娘唯你们是问!”
好在先前侍卫们绑青岩那颗绳子绕着他手臂转许多圈,实在够长,眼下胡子大汉跑出老远,青岩手里没松绳套,竟还未脱,经过街边处空铺子时,青岩眼疾手快把绳套往那门柱上扔,恰好套中。
绳索拉扯间,惊那边马车系着马儿,那马声嘶鸣,无人驾驭间朝反向奔去,绳索瞬间绷得笔直,猝不及防间把三五个冲在前头追人侍卫给绊个狗吃屎——
胡子大汉听见动静,脚底下边健步如飞跑着路,边扭头看眼,便看到后面群侍卫倒栽葱似在长街上摔个四仰八叉,街边铺子里搭台木板被马儿拽着绳索扯散地,胡子大汉口里溢出声幸灾乐祸嗤笑,这回转头扛着青岩,便脚底抹油似溜烟儿跑。
这胡子大汉身形很壮,个头起码比寻常男子还高两个头,可脚底下功夫却并不含糊。
青岩是跟着闻宗鸣马马虎虎学过那两日轻功,虽然那时他以为自己个内侍,学这些江湖上旁门左道,实在没什用处,并不大上心,自然也不曾学出什名堂来,可今日见这胡子大汉脚上功夫,却是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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