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他也是顾忌着老二,这才不敢再动汤家,回京来,倒是上奏说什要改恩官世袭之制,只把准与不准这麻烦之处,丢回给自己。
他若准,难免朝中众多恩官记恨,觉得他刻薄寡恩,更改祖宗法制,若不准,又难免袒护不明之嫌。
至于指望着他和老二斗起来,如今看着也不可能。
这话正正戳中潜华帝近日来心事——
要知道自从立太子后,老二和他那外祖温老国公就隐有和太子相争之意,如今老三这个直头愣脑,也跟着搅和,朝中众臣纷纷有结党站队迹象,近些年来潜华帝每有旨谕下去,渐渐觉得众臣不如当年刚登基、应王还在时那般听话顺从。
细思缘由,不过是因为他这个皇帝意思,和这些人所拥趸主子未来前程比,不那重要罢。
潜华帝虽不复当年年轻,但也称得上仍值盛年,众臣小心思却好像再提醒他,你总有日要油尽灯枯,退位让贤——
他心里哪能痛快?
也要护着他程度。
倘若确如此,这个忠心不二,心要替老七谋划,又聪明非凡人,所致变数太大……
在老七身边实留不得。
谁知这内侍却真开口,忽然竹筒倒豆子般,把七皇子在江南自出行到回京大事小由,都不漏钜细靡遗说遍。
潜华帝早把他底细查个底朝天,知此人在宫中虽有爱财之名,但偏偏这趟南下替闻楚追回巨额亏空,伸手能及,他却未取分毫私利,入宫多年,亦不曾和哪个宫女对食作乐,以为他并非如同旁宦官般是个庸俗人物,对楚儿忠心片,谁知这内侍转头竟然就把主子给卖。
青岩方才所说,才会正正戳在潜华帝心窝里,叫他听受用。
潜华帝面色缓和许多,道:“此行,楚儿既然把林有道押回京城,又为何放过汤云乘?”
青岩道:“汤大人不似林大人,并未阳奉阴违,欺瞒殿下,主动上交账目,虽然不及填补,也主动以家资清缴部分亏空,殿下……殿下大约是觉得汤大人有心悔改,不必对他太过严苛,这才回京请万岁定夺。”
潜华帝冷哼声,道:“也不过是见棺材才知后悔,五十步笑百步……丘之貉罢。”
心中却道,楚儿这孩子,原以为是个有主意,谁知临事却也懦怯,和幼时并无什分别。
他说得太清楚,连闻楚哪日和哪地哪府*员见面,打听哪家把柄以此要挟,都半点不漏,点不怕潜华帝听会对闻楚起猜忌之心,潜华帝时倒被他这行径弄得愣住。
青岩说足足半柱香功夫,还没说完,潜华帝听他又开始提什闻楚替被林家老二强娶小寡妇主持公道之类鸡零狗碎琐事,时有些无言,只得打断道:“好,就到这里吧。”
青岩于是很听话闭嘴。
潜华帝打量他许久,道:“你不是护主心切得很吗?倒是转头就肯把这些告诉朕,难道不怕说不该说,朕怪罪他?”
青岩恭声道:“小虽然忠心护主,可七殿下再是小主子,小却也记得,万岁更是小最最紧要主子,小是养心殿出去奴婢,就是天塌下来,小也不敢违逆万岁意思,万岁有问,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焉敢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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