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眯着眼笑笑,撩人媚骨百态生,款款走过来,轻着嗓子道:“风月,佳人,倒是有情趣极。”
李十习惯她信口胡说,也不搭腔,听阿春同阿音点头打过招呼,便又陷入烟气朦胧沉默。
阿音又吸口烟,烟灰掸落在茶缸里,李十启唇道:“既你来,不妨替阿春姑娘探探。”
“不来,你也不使唤。”阿音笑道。
阿春偏脸,望李十半眼,随即朝阿音伸出右手,青紫静脉在白皙手腕上清晰可见,她低低下巴,好看眸子定定望着阿音:“有劳女先生。”
“十。”阿春声音轻得似薄霜降临,“雨歇微凉,十年前梦场。”
“此情已成追忆,零落鸳鸯。”李十默念道。
“自见到你起,便知道,你能帮。”阿春抬手支颐,“你说,如今月亮,同从前,是个月亮?若望着月亮,能望见故人?”
李十笑笑,摇头未答。
“可是,连是谁都不晓得,又哪里来故人呢?”阿春声音仿佛自车外里来,比旁人要慢上许多,带着夜露清醇。
今儿这出戏可算是瞧着,竟比那角儿唱还有意思些。姐姐这便回,明儿早,西站见罢。”
西站今日人比前
两日多许多,涂老幺这回有经验,大包小包地挤上车,却没料到阿春大手笔地包整节头等车厢,人宽床位,大理石桌面,西式实木装潢配着墨绿小洋灯,珠串绳子拉,那灯便亮,再拉,又灭。涂老幺歪着头瞧好会子,电灯他只见过回,还是在李十仓库里,这回研究半晌,问阿音:“这里头,倒是怎装煤油呢?”
火车开动,涂老幺整好行李,又左右逛逛,回来乐道:“你们怎样也想不到,这里头竟是千奇百怪,同洋货商场似,左面有客厅,右边竟是酒馆子,还有阿音爱吃黑汤。”
阿音心知那是时髦西式吧台,也不同他计较,只笑吟吟拿着绢子扇风。
阿音将烟灭,抬手在她手心松松握
李十忖忖:“你让去,究竟是找什呢?”
“骸骨。”阿春道,眼波流转望向她,“骸骨。”
李十动动唇线,又听阿春道:“在那里躺许多年,无棺也无碑,不晓得是谁,想知道,是谁。”
铁门开复又关上,李十侧脸,见阿音穿着香槟色丝绸睡袍,松松垮垮地揽着腰带,手拢着如云卷发,手夹根烟,慵懒地靠在门边。
“阿音。”李十颔首。
稀奇不过半日,众人便在火车有规律律动中犯困,黑夜泼墨样洒下来,流萤似星辰在窗外晶莹闪烁,倒影到透亮玻璃上,个星子便变作两个。
阿春不爱说话,只默默然坐着,夜里更是睡不着,听着涂老幺淡淡鼾声,独自走到会客室,靠在窗边望着外头瘦得如弯勾样残月。
李十披着衣裳推门进来,见她侧脸在暗暗月华中朦胧至虚幻,白日盘起头发散下来,温顺地趴在她优雅脊背上,车厢内不见丝风,她发尾却浅浅地飞起来,妖异又瑰丽。
阿春偏过脸,仍旧是发白唇色,叫她:“女先生。”
“叫十罢。”李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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