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老幺原本支着耳朵听,却等来阵夹枪带棒揶揄,瞬便怂肩膀,赖笑道:“哪里是使唤,这不是您老经多见广,受个教长长见识罢。”
阿音这才略有些高兴样子,头扭道:“相传南海之外有鲛人,又叫做泉客,形体同人类似,却是居在水里头。这人鱼膏乃鲛人尸骨熬油制成,据说,滴可燃数日不灭。十说秦皇陵里头,便有这人鱼膏制成香蜡,保地底万世长明。”
涂老幺啧啧称奇地近前看那人鱼灯,脸皮上沁出些欢愉来:“这皇帝东西,咱们也能享用享用?”
“您这小店里,竟有这样宝贝。”涂老幺比个大拇指。
阿棠道:“这也是机缘,咱们这临海,却没什渔货,上两年往海边去,却正见几个渔夫网那奄奄息鲛物,说像是搁浅,眼瞧着它活不长,便买下来,熬油作灯,所幸那几个渔人也并不是识货,还生怕招祸事,不过几百钱罢。”
左右无事,阿棠便坐下,望眼四处油汪汪油灯,在白日倒不显得十分起眼,火舌晃晃悠悠,外头招风,也只是将那火焰打得歪歪身子,复又坚/挺地立起来。
阿棠将两手叠在桌上,身子歪斜着坐着,对那油灯抬抬下巴,又转过头来:“各位有所不知,这哪里是普通油灯,却是人鱼膏。”
“人鱼膏?”阿音蹙眉。
涂老幺晓得,又到自个儿听不明白时候,索性也不出声,只镇定自若地抓个油旋儿。
“人鱼膏似乎听过。”宋十九想想。
抬起头来,见着李十却是怔,轻声问她:“你今儿没贴上?”
她手指碰碰自己右脸。李十摇头:“人少,懒得装扮。”
李十懈怠地拖着
尾音,眼帘垂下望着桌角,食指自额角撑着,缓慢地往上移,配上毫无矫饰张脸,十分随性慵懒模样。
宋十九心里头又是突,眼神跟着她滑动指腹,好似她在自己心脏上划横,说:这里,这里,这里,全都给,好不好?
“原是这样缘故,怪不得
“秦皇陵。”李十道。
宋十九瞄她眼,想起来:“前几日读《史记》,里头说:‘始皇初继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臧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
她摇头晃脑背长段,随后偷眼觑觑李十,李十正巧也偏头望着她,对上她目光,弯唇清淡地笑笑。
“阿音,”涂老幺敲敲桌子,“译译。”
阿音不怒反笑,娇声道:“说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什老菜帮子也敢使唤起他姑奶奶来。”
好。
宋十九放下筷子,拿张纸巾擦着嘴,又将那纸团子捏,握在手里杵着唇角。
正吃得热闹,老板娘阿棠过来,笑问:“吃得可还入口?昨儿歇得好不好?今儿还续上夜?”
涂老幺道:“吃食不错,床铺也暖和,只是大姐,您这烛火也忒亮堂,昨儿个起夜,没留神只以为天儿大亮。”
他环顾四周,道:“这大白天,怎还掌着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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