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短促寒暄,依
他说完,抠抠眼窝子。
“小子!”他望着涂四顺咧嘴笑。
同李宅相比,阿罗宅子清净得仿佛躲在画里。阿音这阵子忙碌,许久未过来,阿罗百无聊赖地撒把小米,瞧会子,换衣裳撑伞出门。
街道上永远不缺热闹,晴好天气将喧哗声又提层,阿罗走在行人小贩间,青天白日柄油纸伞,却也未招来许多诧异目光。天子脚下便是这点好,王朝颠覆时局动荡,讳莫如深事见得多,各人只顾着各人小日子,没有旁心思扫他人门前雪。
阿罗步子走得娟秀,也走得闲适,漫无目逛会子,绣鞋却在石板路堆尘缝隙处停住。
涂四顺到来令日子变得鸡飞狗跳,他同宋十九小时截然不同,是个随他爹小麻烦精,白日睡觉夜里欢实,嚷着喝奶哭声嘹亮得能穿透两条街,涂老幺苦不堪言,想个法子,白日里同他大眼瞪小眼地熬着,以求夜里能安生些。
涂四顺闹腾,涂嫂子也顾不上旁,加之涂老幺天三回赌咒发誓说她中暑气脑袋发胀,时瞧花眼,涂嫂子将信将疑,黑不提白不提地也算是揭过。
宋十九如愿给涂四顺戴上长命锁,阿音对教养娃娃兴致不大,倒是十分忧心涂嫂子丝瓜瓤子样垂下小腹,浑圆肚皮泄气,好些日子未缩得回去,上头有青青紫紫纹路,偏偏胸部又胀起来,疼得涂嫂子抬不起来手。
阿音面给涂嫂子搜罗祛斑痕膏药,面咬牙骂涂老幺:“王八羔子臭男人,让娘们儿遭这份罪!”
涂老幺在院子里抱着涂四顺,耳朵发烧打个喷嚏。
伞面微微抬起,五钱随着她视线望过去,见不远处裁缝铺里走出个婀娜多姿倩影,花旗袍勾着银线,也勾着她妖娆起伏躯体,阿音抱臂揉着绢子,对着旁拎好几匹布料男人笑。
前几日阿音碰着五钱,说是要南下,正备着用度,过些日子再来吃酒。
阿罗缓慢地眨着眼,瞧见那男人将不安分手攀爬上阿音腰肢,阿音反手拍,横他眼,嗔怒时眼波流转,是欲拒还迎风流。
阿罗握着伞柄手略微收收,没什意味地垂睫笑,同五钱转身离开。
过晌午,她照常泡壶茶,搁在书桌边练字,徽墨过君山银针香气,有落眠遗梦岁月感。
待涂四顺满月,热热闹闹吃回小小满月酒,李十才同涂老幺交待,说是该动身探寻十九身世,嘱咐他在家里好生照料着,又留些银钱备着使。涂老幺问她怎样打算,她却道先顺路去趟上海。
涂老幺掩门同涂嫂子商议宿,第二日顶着核桃似眼袋,仍旧抱着涂四顺,坐着同三位姑娘打商量:“宅子里有陈妈照料着,仍旧同你们起走。”
宋十九道:“这哪里成,小涂老幺才丁点儿大。”
涂老幺熟练地拍拍襁褓:“为着他,咱们也是耽搁好些日子,如今安生落地,还有什搁不下心。姑奶奶几个待婆娘小子用心,咱都瞧在眼里,到该报效时候,可不能娘们唧唧。”
李十抬眼,见他悠着涂四顺,大声道:“那大雨还‘三过家门而不入’呢!涂老幺怎就不能当回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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