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在时,自己总与他凑在处,两个凡人,他还比自己蠢笨些,即便是个猪脑子,也总归与自个儿是派,柴米油盐,家长里短,生老病死,愁念,听着也踏实。
后头响起轻巧脚步声,微风吹,身边坐个姑娘。
阿音抱着胳膊,有些冷,转头看宋十九:“到外头,也不加件衣裳,冻是不冻
到厨房里剥个鸡蛋,剥前习惯性地在桌上滚滚,她停下来,这个动作仿佛是跟李十学,又仿佛不是,乱七八糟地想会,咬下第口时思想岔道。
她将嚣张睫毛沉下去,猛然发现,若她未带走五钱,兴许还有个解法,便是她果真不打算回来。
涩涩感觉又堵上来,她鼓着腮帮子呼小口气,却忘记喉头还有干得很小半个蛋黄,没留神呛个结实,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她忙拧开水管接杯自来水,也顾不上是生,仰头便往下灌。
杯水像是没尽头,喝得口比口大,耳边是喉咙骨碌碌声响,/股/股,似将什不安分东西生生往下压。
喝干净,她才将杯子放下,打个很不矜持嗝,抹把嘴边水渍,胭脂糊在手背上,她瞧两眼,笑道:“得,又白抹。”
阿罗走,这件事自阿音睁眼便发现。
有人消失在生命里时是有仪式感,心底会荡着点点沙沙声,像是块粗糙抹布在将寸寸痕迹抹去。可气是,她出现时却未必有像样提醒,甚至连存在都悄无声息,仿佛是什无关紧要人似。
阿音似往常样趿拉着鞋起床,由下自上盘扣将身段拢起来,眼见时辰还早,便洗个头,而后擦着湿漉漉头发坐到镜前描妆。
这眉啊眼啊是真真儿精致,眉似个人莞尔时弯曲笑纹,唇似个人批阅时指缝朱砂,眼波是个人泡茶时漾开水波,连眼角细小皱纹,都似个人手底下拨过游鱼。
“个人”是什玩意儿?阿音想想,“啧”声,将螺子黛扔回珐琅盒里。
下午用饭,李十将昨儿在山上见闻同阿音说,又道怕宋十九情绪不大稳当,过几日再往山里去。阿音望着李十淡淡薄唇,觉得她嘴里情绪不大稳当,令人放心不下,仿佛并不是阿九。
说来旁人可能不信,她这个冷着张脸儿青梅,有着世间最善解人意体贴。好比说她只在阿音肿得跟桃儿似眼上撩圈,便未再过问阿罗去向。
日子往常样过,几人或听戏,或哗啦啦地打牌,闲散得跟傻子似。五钱也是琢磨三两日,阎罗不带他,府君不赶他,他摸不准这里头门道,决意按兵不动,踏踏实实地住下来。
可阿音瞧着他,越瞧越扎眼,打几回牌便懒得上桌子,自个儿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她有些想念涂老幺。
拧着半干头发下楼,竟见着遛鸟归来五钱,阿音心里头滋滋地燃起火苗来,嘴上却说:“你怎在?”
心里话是——你没同她起走?
五钱道:“大人未吩咐。”
阿音动动嘴皮子,如此说来,她竟是还回来?
问句自嘴里绕几个弯儿,最终未获得面世许可证,阿音只无所谓地动动脖子,越过他往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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