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都明白,阿平身皱皱西装,不断擦汗巾帕,还有浑浑噩噩难以识路记忆。
——他早在登山途中便丧命,而后鬼身入老墓,受法阵影响,同秦良玉样丧失身亡记忆,并且他身上时辰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
阿平低下头,讷讷道:“,直在寻你。晓得你是倒斗,听闻有墓,便也时常去瞧瞧。兴许……”
兴许,能撞见你呢?
这话不晓得是没说出口,还是淹没在高亢声浪中,阿音没留神被学潮中人撞,崴脚腕子靠到街边,她抬头,见阿平也浑浑噩噩地被推到人群中央,随着人浪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他自小胆子小,阿音又凶悍,他怕阿音怕成习惯,只要她稍稍皱眉头,露出丁点反对模样,他便提议不出个字。阿音说是北边,不是哪个城市,那便是在说——你别跟着。
举着旗帜和横幅学生排成方阵,热火朝天地走过来,人潮开始涌动,震天声势将两旁围观行人带得跑动起来。阿音将眼神放在女学生麻花辫、蓝布衣同黑裙子上,她们口中呼着白气,举旗子手冻得通红。
她笑笑,这家国大义总是热血,凉天儿里亦能将人烫得冷热不知。
她正想同阿平说,却瞧见阿平习惯性地抽出手帕,仔细地擦着额角汗。
阿音眯起眼,仔仔细细地打量阿平,心底阴恻恻地跳起来,她愣愣地将手伸出去,示意阿平握上握,轻声问他:“这天愈发冻——你冷不冷?”
若有事,该去巷子里寻。”
阿平有些失落:“忘。”
他挠头,十分不好意思:“这两年记性不大好,那巷子只走过回,便忘。”
阿音笑笑,随他沿着街道往前走,尽头处隐隐骚动,阿音眯起眼睛瞧,阿平亦随着看眼,道:“学生运动,这几日来好几回,喊些什口号。”
“嗯。”阿音低着头,听着那人潮声浪愈来愈近。
他左顾右盼,急切地寻找阿音,脑袋时而冒出来,时而被挡住,阿音忍痛小跑两步,喊他:“阿平!”
声音太小,传递不到他耳边去,阿音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喊:“去泰山府!阿平,去泰山府!”
阿平隐隐约约听到阿音声音,她说——泰山府?
他欣喜若狂,忙朝声音那头拉长脖子,也不管她能不能瞧见,重重地点两下头。
“哎!”他笑着应
阿平将手递过来,笑着捏捏她手上温度,笑道:“倒是……”
余下话他未说出口,疑惑地定在阿音眼神中。
阿音指尖轻轻抖,然后缩回去,仍旧是揣回兜里,在里头捏住,指甲掐出血痕来。
她桃花眼此刻惨淡淡地睁着,里头鲜活被碾碎,闪动着难以承受晶莹。
她哽着喉咙,缓慢地,低声地问阿平:“未问过你,那日,你为何要上缙云山墓中呢?”
阿平转头对她说:“你若得空,会子再带走回罢,这回定记着。”
阿音舌头在口腔里顶,想想,道:”不。”
“这两日便要回北边儿。”她撒个谎。
阿平愣,有些站不稳,问她:“去,去哪里呢?……”
他望着阿音眼神,“同你道去”这几个字仍旧没勇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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