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惊呼人声简短又仓促,四下而起又鸟兽状散,仿佛只是人间敲锣打鼓博声存在感,阿音皱眉,问:“怎?”
阿罗将眼抬抬,轻道:“四下灯,全灭。”
阿音这才在紧张氛围中抽身,察觉周遭异样。山脚下供富丽堂皇洋楼点亮半边天电路被切断,声势烜赫老宅红彤彤灯笼盏盏
那她什也不必怕。
宋十九颤颤睫毛,听见狌狌说:“成!”
她直起身子,手上被塞绣好纸张。狌狌道:“盘腿坐,两手捏着这绣字,闭眼。”
宋十九望眼李十,而后依言闭上。
以发丝绣成字符在手里逐渐发热,烫烫地烙着她掌心,灵蛇被骨血滋养,睡足精神自冬眠中醒来,由她指骨间脉络探出头,试探地吐着信子,而后快活地冲向四肢百骸。
由得将背直起来。
眼见宋十九书完,狌狌双手接过,沉默地瞧会子,咳嗽两声,道:“同来。”
行人又随着狌狌往山上走,蜿蜒山路瞧不见尽头,约莫走小半个时辰,降临夜幕便逐渐将静谧四周笼罩住,索性山顶视野开阔,能瞧见山下绵延成片华灯,同半山腰簇簇山花似农家烟火。
灯火倒映在处月牙形回报水源中,狌狌这才停下来,绕着小湖来回踱几步,选光亮最好地势,屁股坐下去,对身后喘着白气宋十九伸手:“头发。”
宋十九愣愣地同李十对视眼,伸手拔根长发,递给它。
眼皮透进光亮挣扎两下便灭,脑中温言浅笑李十闪动两下也灭,呼吸和耳廓里容纳山林和夜晚统统都灭,没有鸟叫,也没有游鱼,没有任何活络气息,唯有无休无止无边无际黑暗。
宋十九入定般垂着头,阿音咬着下唇,紧张地攥住衣裳,阿罗沉默地握着提灯,不晓得在思索什。
而李十只是望着宋十九,面上点表情也没有,唯独那点闪烁不明眼波牵着她隐隐抖动指尖,然后又沉下去。
她眼中开朵瑰丽又妖异昙花,承袭夜鬼魅,湖清澈,群山揽抱大开大合,和空谷遗世亭亭独立。宋十九红唇微张,脑后发丝被牵引着浅浅翻滚起来。
李十凝凝神,却听“崩”声微弱声响,自耳畔滚滚散开,而后便是山脚同半山处急促声哗然。
狌狌不知何时掏出根细细银针,将弯弯曲曲发丝穿过针眼,略抻抻,便埋头沿着“九”字绣起来。
根绣完,字仍未覆盖住,狌狌又伸手,宋十九从善如流地递根上去。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她望着狌狌上下翻飞动作,后怕地摸把自己长卷发,幸好李十问出是“九”,若是个旁难写字,怕是要秃。
万籁俱静,只剩窸窸窣窣树叶声同汩汩涔涔水声,唯有附近人家偶尔狗叫有些似人间味道,宋十九屈膝坐在湖边,将脑袋枕在胳膊上看李十。
狌狌针线都在编织她过往,可她不紧张,也不恐慌,她从未如此坦然过,也从未如此像张白纸。她感到自己有难以撼动东西,这份笃定令她踏实又从容,她可以以任何身份,透过任何情绪望着李十,只要她还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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