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恍惚间竟突然看见
束光，这束光既明亮，又刺眼，好像是他大病场那年，在窗前看到
最后次光明。
冷风倒灌进销金窟里，他竟从海腥气里面嗅出无争山庄花香。
他听见这辈子能听见最后句话。
“
已经没有父亲，原以为每个人都会珍惜自己父亲。”
蝙蝠终归还是要死在黑暗里。
“每次你走过花园时，原庄主叫你小心些，只是担心你遇上他为保护你暗设人手。”
“每次你拿起碗筷时，他将碟子放在你面前，只是害怕你吃到他为自己准备补药。”
“每次你写字时，他想为你磨墨，只是不想你发现他新买医书。”
沈百终声音依旧很平淡，很冷静，每个字却都如同尖刀般，狠狠捅进原随云心里。
“原庄主死在金灵芝手上原因，直没有搞懂。”
沈百终见他实在想知道答案，于是道，“如果是真陆小凤，他只会问有没有事。”
——沈百终，是不是你？
——嗯。
——你怎
样？
——没事。
“嗯。”
刀拔出。
鲜血溅在岩壁上。
这座岛上曾留下无数无辜之人鲜血，留下许多女子最后泪水，现在终于也流下蝙蝠血。
“你本不该问原随云在哪里。”沈百终冷冷道，“如果是陆小凤，根本不会问出这句话。”
空中……
寒冷刺骨刀刃也被血温暖，似乎泛着诡异红光，似乎能够将这洞穴照亮。
沈百终低声道，“现在还方便？”
陆小凤咳嗽两声，握住沈百终沾满鲜血手，痛苦道，“你在干什？”
沈百终用力把刀又往里深入几分，道，“不用再装，原公子。”
所以原随云就死。
等沈百终再次踏出洞穴时，高亚男已带着岛上所有女孩子站在礁石上。
花满楼就在岸边。
陆小凤，李寻欢，胡铁花也在，他们也刚从销金窟里出来，只是没有遇见沈百终。
陆小凤看见沈百终，终于松口气，颗心又落回谷底，快步走过去，看
原随云呼吸声突然急促起来，甚至抬手抓住沈百终靴子，在上面留下深深血色指痕。
“直到见到你那刻，才懂。”
是什？为什？
“因为他直把金灵芝当作你伴侣，当作自己儿媳，所以才从不设防。”
说完这句话，沈百终抬脚就走，连头都没有回，任由原随云手落在地上。
从来如此。
这多年以来，他们对话从来如此。
原随云闭上嘴，努力把血咽下去。
沈百终想起自己在无争山庄见到风景，想起自己吃到饭菜，还想起原东园。
他已想说这些话很久。
原随云靠在墙上，慢慢向下滑落，他眼睛已开始突出，声音也变得微弱，却还是忍不住道，“你就那肯定陆小凤会相信你已经得手？”
沈百终奇怪地“看”他眼，道，“不是。
“难道你们有什密语？”
“也没有。”
原随云“嗬嗬”几声，嘴角涌出鲜血，还想再问，却怎也说不出话。
“……你是如何发现？是凭声音还是言语？”
沈百终淡淡道，“都不是。”
“那是什？”
“是你态度。”
“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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