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蛛网上飞蛾已经被蜘蛛啃噬殆尽,只剩下对漂亮翅膀挂着。
猛然听到哐当声,是锁链被砸开声音。
老太监还未睁开眼,便感到喉头凉,鲜血喷射在双细嫩白皙手背上。他捂着脖子震惊地看着面前手持利刃少年
“公公,大人……赵大人,求您……”
江晏迟红着眼睛,伸出只手拽着老太监衣袖,却被他狠狠甩开:“你也是个下贱胚子,还不放开咱家。小贱种。”
尖酸刻薄话句句传入耳中。
这样话他已经听十三年。
江晏迟收回手,看着锁门十三年从未打开过这条长长铁链,又看到那太监腰侧佩短刀。
“这是跟外头人要来炭,烧起来就不冷,阿娘,你烤烤火吧。”他扶着娘亲坐起来,温声劝着。
“阿娘……阿娘只怕是不行。”段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摸摸孩子头,“阿予,对不起,这世是阿娘拖累你。”
江晏迟神色依旧温和,只温和地哄着她:“别说这些话,吃下去,吃下去就好。”
“不成,不成……”
江晏迟放下娘亲,看眼外头冰冷夜色,合身冲进雨里,拍打着冷宫门道:“公公,是公公在外头吗……求求您,阿娘快病死,施舍们碗药吧……”
小喜子前脚刚给小殿下送完炭火。后脚回到卧房里时。便看到对面负责宣旨大太监刚刚穿戴得华丽又整齐,器宇轩昂从正门出去。他问师傅:“他传是什旨。”
话音未落。满屋子都寂静
师傅压低声音跟他说:“小喜子,别打听。”
又将他拉出房间,领到墙角,才道:“是孙丞相被流放旨意。”
小喜子不敢相信,太子入狱后不到半个月,他舅父孙丞相竟然被流放。莫非太子党,当真要折在那个阉人手里。
声音依旧是柔柔地:“赵大人,求您……给送点药进来罢。就当可怜可怜们……”
“呸。去去去,要死就跟你娘块死,明天早上来埋人。”
伸得长长手再次拽住那人衣袖,这次,老太监顺手抄起旁枯枝往那手上狠命抽两下:“滚开!”
惊得那孩子立刻收回手,再不敢伸出来。
守夜到后半夜,有些困意。他靠着大门听着檐前落下雨声睡过去。
那声音像是只弱小幼兽在低低地嘶鸣,可怜到极致。
可外头并不是前几日当差小喜子。
而是向来喜欢打压他们母子老太监。分到个雨夜看守冷宫已经是让他觉得无比倒霉,如今还听到里头说人要死,更觉得惹身晦气。
“死就死!死还干净!”
老太监往地上啐口,“那贱女人早该死,也惹不得在这受这罪。要死就快死!”
旨意很快传遍皇都大街小巷。自然也传到诏狱之中。
整个皇城夕之间风云变幻。
丞相孙严钦拖着家老小坐在囚车里被运出皇都时候,楚歇正站在城楼上俯瞰着那队远去车马,眼里悲喜莫辨。
那天夜里皇城里下极冷冬雨。带着雪子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
冷宫里,江晏迟摸着娘亲越来越发烫身子,将院子里挖来草药揉成团往她嘴里塞:“阿娘,阿娘……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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