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歇像是听得明白,又像是不大明白。
什油纸糖,什万花节。
正在此时,桃厘听着身侧宫人说句,跟过去低几句,忽然惊喜着小跑过来,避开外头那些看守目光耳语着:“楚大人,府邸里递来封信。是从宫城南水渠里递过来,原来府邸里那些不尽是些无用,可算是有些外头消息……桃厘去给您取来。”
小丫头又打着伞,欢欢喜喜地踩进薄薄雪地里。
“大人。”桃厘伸手,抓着头顶因寒风而有些发凉手,塞回暖炉上贴着,“人是不会因区区谎言而受伤。”
“能让人寒心,是曾有期待。”
桃厘虽然不明白楚歇在说什,但是又好像听明白某处。大人有些时候聪明极,可有些时候,又像个不谙世事孩童般。桃厘第次像个姐姐似温柔地扫去楚歇发梢细雪,哄着她家大人,“早几年,桃厘刚入府时候,曾经和膳房里烧火徐丫头大吵架。就骗她,说,腊月初三有万花节。她便为能去万花节拼命干活,烧火,就为那天夜里能告假——”
“初三白日时候,自知理亏,用半个月银钱买最喜欢最贵油纸桂花糖送给徐丫头,告诉她,骗她,教她夜里别去……可是,那天夜里,她还是守在府门外夜,等着那根本不会到来万花节。给她糖,她颗也没有吃,还扔在阶下。”
楚歇听着这风马牛不相及段往事,心口却隐隐作痛。
桃厘都不会生气,大人要利用就利用,桃厘不在乎。”
“哦。”
楚歇喃喃两声,琢磨着这句话:得看为什事。
“大人怎忽然问这个?是有人骗大人嘛。”
“不是。是……骗他。”
“徐丫头哭着告诉。如果没有万花节,为什要骗她。也哭,说这糖花半个月银钱才买,你为什平白扔,不就是街花,有什可稀罕。”
“俩都哭夜。”桃厘至今说到这段往事,还会神伤,“第二天,她告诉,不管这糖多贵,她都只想要去看看万花节。如果根本没有万花节,为什要骗她。”
“那个时候,桃厘才明白。喜欢糖,但徐丫头不喜欢。自以为弥补,实际上她根本就不在乎。而以为只是无足轻重谎言,却让那个十二岁小丫头,夜只睡三个时辰,满心期待地又疲惫地在柴火房里守整整半个月……”
“从那以后,桃厘就再不骗人。”
桃厘抿着嘴,像是释然样,“去年徐丫头嫁人,她相公陪他去看万花节,她还记着这件事,给买喜欢油纸桂花糖,这大包。”桃厘比划着,满眼都是笑意,“所以,大人也不必神伤,不管怎样,只要大人心不是坏,最后定能和好。”
“他?”桃厘不明白,又见楚歇像是迷惑样子。
听她家大人低着声音,像是在这场深夜里陷入某种纠结,“明明他没有损失……为什,会这生气呢。许纯牧失家人,失权势,北匈眼看也要铩羽而归……局势那般有利,他为何……”
“已经把切能给他,都给给他。”
可他那生气。
就为那点小小,不足言道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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