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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昼,是段平稳无波时光。尽管才过去六天不到,学院里已经再看不见钱恒留下痕迹——原本他也没留下什。
他既没有能将整个优美庭院送给书院财力,不能叫人感叹“物是人非”;也没有在书院当山长显赫亲戚,能披发长啸,用笔狂草写下足够传世悲痛祭文。世家子弟人脉网里更没有他存在,因为他总是埋头苦读,独自苦练,像道不起眼影子。
他父母并死在那场意外中,所以也没有多少人会深刻怀念他。也许可以假设他在哪里有个情投意合恋人,总算会为他在深夜里痛哭几场。
这是他死去第六天,世上几乎没有人再想起他。哪怕他魂魄很可能还徘徊在世上,甚至忍受着非同
郭真人渐渐不笑。
他陷入沉默。
沉默过后,他却又笑笑。
“谢师侄,有些事……”他顿顿,声音里苍老也同凡人模样,“即便只是承受,也要付出代价。哪怕是背负青天鲲鹏,在幼小时期也过于柔弱,无法抟扶摇直上,只能被大风刮跑。”
谢蕴昭松开手。争宠鸭子和狗已经打成团,会儿啄你下,会儿你使劲舔口。
个凡人,但个完全是凡人修士,还是大修士——这件事本身就有哪里很奇怪。这和返璞归真不样,而更像他将属于修士部分彻底包裹在凡尘皮囊中,旁人便无从窥得其中属于“郭真人”真实。
谢蕴昭心中有些猜测,却没想好应该怎问,于是她保持沉默,心想等杀该杀人之后,再问也不迟。事情总要件件地解决。
“真人知道要去做什。”谢蕴昭说得很笃定。
郭衍又笑笑,说:“很难不知道。”
他毕竟还是归真境大修士。即便修为被封,神识难动,他也仍然比最高明凡人武者更加高明。
“管他什扶摇不扶摇……真人,天是不会塌。”她懒洋洋道,“只要天不塌,就总能有办法。”
郭衍又沉默会儿。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他只是摸摸心口,那里放着谢蕴昭师父给他信;他总是随身带着。
“也好。”他喃喃说,又加重语气,“好。”
“那就和真人说定。”谢蕴昭站起身,又对鸭飞狗跳那团招招手。
“阿拉斯减,达达,来,有个任务交给你们。顺利完成话,回去叫老头子给你们做大餐……嗯,可以提供菜谱。”
谢蕴昭问:“真人认为能成功吗?”
“何有此问?但行善事,不问前程。修士心中信念,便是世间最大‘善’。”
“真人原来是这样认为?似乎还没有这样独夫。”谢蕴昭使劲揉把阿拉斯减头,把半打瞌睡狗子揉得迷迷瞪瞪抬起头,往她脸上舔口,“还是个很需要长辈鼓励稚嫩小修士呢。”
郭真人闻弦歌知雅意,笑几声,很配合地问:“谢师侄想要什样鼓励?无奈现在相当于介凡人,珍奇异宝可是暂时给不出来。”
“也不需要那些。”谢蕴昭按住扑着翅膀往她怀里钻达达,“想着,若明日行动能够成功,真人便如实回答个问题,也不要有所隐瞒。如此来,必然振奋不已,能信心百倍地去做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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