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停下来。他仍旧面无表情,只微微抿起唇,漆黑眼珠透出种难以言说情绪。
“知道从来没有许云留。”他声音还是显得淡淡、没有丝毫波动,“你肯定是别人,个不叫‘许云留’人。但是……”
他垂下眼,再慢慢抬起眼帘。
只这个细微动作,就有狂风生出。
四面瓦片忽地被掀起,整个院中飞沙走石;榕树猛然震颤,叶片哗然不止。
点火焰跳跃而出,在她长剑之上燃烧。
谢九看她眼,又看她背后榕树眼。
“许云留。”他低低叫道。
他脚边可怜弟弟攥住他衣摆,急切道:“阿兄,那不是许云留,是谢蕴昭……是谢长乐啊!你忘吗,是……”
“聒噪。”
月光最黯淡之时,也是榕树封印最亮时刻。
满院光华中,人推开院门。
这动作极为寻常,毫无特别,就像他之前每次推开晴雪苑里那扇简朴院门般。
但这次,走进来不是白绸蒙眼、容貌平凡王家旁支落魄子。
而是黑衣金纹、玉簪绾发,俊美清冷,剔透淡漠如万载玄冰谢家嫡子,名满平京谢九郎。
突然之间,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害怕死亡,原来他对生命是有留恋。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瞬间,泪水便淌下来。
“阿兄,救……”
……。
这个字消失在剑穿心里。
勉力从她背后扑过来,却被她反手剑刺中,重又倒地。
谢蕴昭回头看那名年轻、少女模样妖仆:“只杀谢妙然,不杀你。”
妖仆苦笑声,奄奄息:“同主人性命相连,若女郎死,也活不……”
谢蕴昭沉默片刻,点点头:“那就对不住。”
天上月光渐渐暗淡。大火遮蔽月亮。
谢九站在狂风中央,定定地看着她。
“但是,你怎能是谢长乐?”
他几乎是个字个字地说出来:
清风吹起,裹住谢妙然,将他往旁边丢。
谢九本人则步步走进小院。
从头到尾,他目光都聚集在谢蕴昭脸上。
“许云留。”他说。
谢蕴昭说:“不是许云留。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个人。”
“……阿兄,救!”
谢妙然蜷缩在他脚边,泪流满面。
谢蕴昭提着剑,看眼那头尸体。“谢妙然”尸体褪去幻象,变成少女妖仆模样。很快,她尸体也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能替死妖仆……世家子到底有多怕死?不停地让别人替你们去死,个又个。”
她横起长剑。
也消失在……被劲风击偏剑光中。
鲜血淋漓,沿着剑尖退下轨迹洒路。
——谢九郎!
——是九郎来!
——太好,九郎必定能即刻击毙贼人!
城中有人以为这是天狗食月,以为下京区异象也是天狗作祟,便敲锣打鼓,想赶跑天狗。
外面嘈杂更严重。人们已经聚在院子周围,只是碍于其中凛冽之力,不敢轻易破门而入。
谢妙然瘫在地上,只觉外头人声遥远异常,如隔云端。
他瞪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女修。
这张恶毒又苍白面容被剑光映红,竟有点红润错觉。但是,这点代表生命力红润……反而更衬托出他眼中对死亡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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