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外祖父沉默很久,也是想到这些问题吧。他曾动摇过吗,曾愤怒过被人欺骗吗?
她那时候还没有想起来曾经记忆,担心惶恐得无以复加,躲在树上不肯下去,似乎那样就能留住时间、让切静止,不让她去面对现实。
她曾以为自己会被外祖父扫地出门,因为她是和谢家没有血脉关联野孩子——人们就是这称呼那些无父无母孤儿。
她直躲到天黑,直到外祖母流着泪呼唤,直到外祖父提着灯笼大步走来,把将她抱进怀里,似哭似笑地骂她“傻囡囡”。
——傻囡囡,外祖父怎会不要你?
恒管事有些失望,可九千公子反而笑起来。他带着丝感慨,说:“其实想到,你对九千家不会在意。水月秘境中就发现,你早就有自己人生和目标,也有人直陪着你。所以才拖着直没有告诉你。”
“不错。”谢蕴昭本正经道,“陪着不光有人,还有鸭子和狗。”
九千公子怔,笑着点点头。他侧头想想,像是在确认什,又问:“可先谢老爷是因为你是他们亲生外孙女才待你好吧?你瞧,血脉毕竟是很重要。”
谢蕴昭摇头,很肯定地说:“外祖父知道不是他们真正外孙女。”
九千公子吃惊,脱口道:“什?”
千公子微微笑,这笑容不同于方才客套疏远,而只显得温柔诚恳。
“于而言,养育人只有外祖父和外祖母。他们待很好,至今怀念在泰州生活。你也无需愧疚或挂怀。现在人生很满意,对九千夫人早逝也感到十分遗憾,但是真对不起,无法将他们以外人看作血脉亲人。”
九千公子沉默。
恒管事面露焦急,张张口,却说不出话,于是变得颓然起来。
过好会儿,九千公子才慢慢地点下头。他提起酒壶,满上两杯;清新花果香气弥漫开来。
那以后不久,在个阳光朦胧午后,她搬个小板凳坐着,看外祖母绣花。她总喜欢绣花,绣几针就不绣,当个爱好。
她看着外祖母温柔慈和侧脸,不知不觉脱口问出,假如外祖母不是外祖母,该怎办?
大多数人都会当那是孩子随口话,也多半会用戏谑之语带而过。可外祖母却显得很郑重。她放下针线,将她揽过去
他吃惊取悦谢蕴昭。她有些得意地笑起来,像小孩子炫耀自家能干大人。
“他们知道啊。外祖父先知道,外祖母后来也知道。”她笑眯眯地说,“可依旧是谢长乐,他们也依旧是亲外祖父母。”
她童年时所有快乐回忆都与外祖父和外祖母有关。
她曾在午睡时偷偷溜出去,趴在树上玩耍,却不小心听见外祖父和平京谢家来人对话。谢九派去人告诉外祖父,说她和谢家之间没有血缘。
世家最终血脉,何况对外祖父而言,谢长乐是唯女儿留下遗孤。如果她不是谢长乐,那真正谢长乐又去哪儿?
那竟然是果汁,不是酒。
他推杯到谢蕴昭面前,自己先喝面前那杯。
恒管事在旁适时道:“这是公子小时候最爱喝百果饮。”
谢蕴昭说:“多谢。”
拿起来喝,也并没有更多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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