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慢慢抬手,随手将长发挽起,再将天照笔随意地插在发髻上,她头发还是有些零乱,眼尾有点红,眼睛却极亮。
旋即,她垂眼看看脚下殷红大阵,再转头看向在这些声浪中看上去平静得近乎诡异谢君知:“你是为来吗?”
谢君知几乎是认真地倾听着这些所有非议与谩骂,竟然有些想笑,又有种自虐和解脱般快意。
这些声音让他有种……终于等到这天奇异感觉。
每次被喊小师叔时候,他都
有妖灵气就如此罪无可赦吗?
体内封印着妖皇,便要遭此谩骂吗?
只因为他体内流着谢家血,只因为他姓谢,所以他就活该遭受这切吗?
所以他便必须要默不作声地承受这样切吗?
所以他存在……便是原罪吗?
却也有人终于忍不住道:“难怪……难怪他人守峰,那哪里是守峰,那分明是封印他在那里吧……”
“所以素来心向往之小师叔……竟然……竟然体内有妖皇?那他究竟是妖皇,还是小师叔?”
“那他身修为都来自妖皇对不对?就说怎可能有人这个年龄便已经天下第剑,现在看来,呵,原来如此!”
有人失魂落魄,有人茫然无语,也有人觉得自己此前崇拜与憧憬宛如场笑话,便将这份愤怒成倍地泼洒回去。
太多问题无人能答,太多哗然与惊愕无处宣泄,然而修士对妖兽天然厌恶和排斥情绪却已经悄无声息萦绕在比剑谷中。
华慎道长不悦地垂眼看过去:“怎,还能捏造这种事不成?!”
他话瞬间点燃所有弟子心中疑问。
“什妖皇容器?妖皇不是在蚀日之战中被杀死吗?”
“小妖皇又是什?这世上不止个妖皇吗?”
“所以昆吾山宗小师叔体内有妖皇?!那他究竟是人是妖?”
可是,凭什呢?
凭什他就理应默不作声地承受和接受这切?!
他们……又凭什这说他?!
既然华慎道长已经说破此事,谈楼主沉沉叹口气,再向虞兮枝伸出手:“不知者不罪,枝枝,到师尊这里来,你还有机会洗净身上妖灵气。”
长发披散少女却没有说话。
方才只是得知虞兮枝体内有妖灵气,便已经满谷唾弃,此刻有小妖皇橘二在此,又有体内封印妖皇谢君知,所有人看向阵中人眼神都已经变又变。
厌恶、唾弃、惧怕、排斥、恐惧、恶心、杀气……所有情绪几乎是刹那间便如密网般扑向大阵之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虞兮枝环顾圈,她之前已经见过遍这样嘴脸与声音,然而此时此刻,她却只觉得周身比方才自己被骂时还要更加冰冷。
这就是人心吗?
她有些茫然地想着。
“所以刚才妖灵气……所以虞兮……这妖女身上妖灵气,也是因此而来吗?”
“为什封印妖皇容器也能成为小师叔?昆吾山宗这算是窝藏妖兽吗?!”
……
比方才更加轰然声音于山谷之中迸裂开来,无数弟子哗然不止,昆吾山宗弟子们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那里那位白衣小师叔。
半晌,终于有昆吾弟子喃喃句:“不、不可能吧……小师叔怎会……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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