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届举子,去查查叫什。”
他见谢遮干杵在原地不动,还神色有异,疑惑道:“怎?”
“对,”他想起什,笑道,“刘韫那老头买不买账,你之后可记得告诉朕……谢遮?跟你说话呢!”
谢遮踟蹰片刻,最后还是想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微微尴尬道:“陛下……此人
他瞥眼英明神武圣上,又扫底下年纪轻轻那人眼,明明已在官场沉浮多年,深谙权谋人心,依旧沉默自羞。
陛下那是摸爬滚打二十余年老油子,心都是黑,可底下那个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八。
萧昀说:“他书倒是读不少,连那偏句都记着,学问在呢。”
谢遮察言观色,见陛下不像是在生气,反倒像是觉得有趣,才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如何认得这句?”
陛下平时压根不读书,尤其不读又臭又长之乎者也玩意。
萧昀意味不明笑:“京城最大茶楼,什话第二天不能传到指定达官显贵耳朵里?”
谢遮被这提醒,怔几秒,神情骤然变:“‘所谓大国者,强而不凌弱,国乃姓之国,百姓乃天下百姓’……这是刘韫著作《国论》里话!”
他说怎听着有点耳熟。
刘韫刘老先生是闻名天下文学大家,著作等身,桃李遍天下,是当朝翰林大学士,也是这届会试……主考官。
比起另外几个……更有话语权,甚至能锤子敲板。
谢遮嘴角暗抽搐下:“……是微臣糊涂。”
萧昀语气玩味:“但朕还不能治他,因为治他就是争那点长短,就是心中没有丘壑,就是不爱护百姓没有容人雅量。”
“你说这人聪明不聪明,他给朕扣多少高帽子啊谢遮,听人拍马屁哪是那好听,你得按他说做,不然天下人都知道朕小肚鸡肠。”
“……”谢遮靠精湛技艺控制好面部肌肉,附和道,“陛下圣明,此人该杀。”
“笑,给朕笑。”萧昀睨他眼。
萧昀要笑不笑看他:“那老头前几天还在朕面前来来回回念叨这句敲打朕。”
“……”谢遮心里咯噔下,心说这人有够倒霉。
这句话意思是,国家姓什会跟着皇家变,但百姓还是那批百姓,所谓流水皇帝,铁打百姓是也。
所以陛下要勤政爱民,戒骄戒躁,才能使天下归心。
萧昀把手中玉翻过来覆过去,跟摆弄什人似,他遇上有趣事,惯常有这小动作。
为人最是刚直不阿、光明磊落、心怀天下……
千金难买刘韫眷,说是老头子视金钱如粪土,憎恶谄媚走后门者,多年来闭门谢客,只抬举同道有识之士。
“你以为他是在拍朕马屁?他那是在拍刘韫马屁,”萧昀啧声,“这话传到那老头子耳朵里,他肯定拍案叫绝,大喝‘此人兼济天下,知行合,有状元之才’!”
萧昀甚至还拍案传神地学下。
谢遮已经惊得不知道说什好:“……”
谢遮抿紧唇,摇摇头。
萧昀扯下腰间坠玉,握在手心里摩挲把玩着,慵懒道:“你想过没有,他这话是说给谁听?”
谢遮愣。
这人是不可能知晓陛下在逸仙楼,可陛下问是“说给谁听”。
谢遮如实道:“微臣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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