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韫先是惊,然后是愣:“陛下如何知晓此人?”
陛下日理万机,连他叫什都能经常忘记,居然记住个还未入仕举子。
谢遮也是惊,听刘韫这话,这还真是谢才卿卷子。
萧昀舔舔上唇,完事儿又舔舔下唇,大抵是想维持帝王威严,最后还是败给要说欲望,面无表情道:“谢遮你念念每行第个字。”
“圣上英明神武、功盖千……”
萧昀不耐烦停步。
刘韫溜烟儿追上,将已扯皱快扯破卷子揉开,递到陛下眼皮子底下,喘着粗气道:“陛下,陛下快瞧瞧,此人经世之才,状元不二人选!”
萧昀本来想敷衍忽悠下他寻个清净,随意瞥,目光蓦地停顿下,仔细扫过全篇。
边上谢遮忍不住道:“这手字可真绝,是张宁翰卷子?”
大宁科举为保证批改公平性,考卷都是不写名。
谢遮气喘吁吁回头:“没,陛下快回去,微臣替您挡着。”
刘韫那老头子把年纪,身体硬朗得很,跑得比二十多岁身强体健长翎卫指挥使还快,找陛下不是和他念叨之乎者也,就是扯着他衣袍抱着他大腿死谏逼他睡女人生孩子。
俗话说脸皮薄怕不要脸,不要脸怕不要命,萧昀顶多算那个不要脸,刘韫是那个不要命,什也不怕,被打屁股还备觉为国效力,恨不得再被打顿,所以他看见刘韫就头疼。
“陛下留步!老头子今天不劝你进后宫!”
“陛下!!”
清楚。
刘老先生二十岁参加会试时,也是意气风流、才气滔天,狂妄自信,提前交卷,连中三元。
谢才卿已是解元,这张卷子拿出去,会元势必收入囊中。
他仿佛在步步重走刘老先生路,已经年迈刘韫怎可能不喜欢这样个惊才绝绝少年郎?
张宁翰奋笔疾书,终于赶着第二个交卷。
谢遮和刘韫各自沉默。
萧昀难得没不耐烦地也看向刘韫。
“指挥使为何认为是他?”刘韫捋捋胡子,得意地开始卖关子。
“他缘祁张氏之后,祖父是书法大家,有手好字不奇怪,”谢遮说,“还听说他恃才放旷,这字潇洒纵适,颇有乾坤天地,倒是稍有些合他性子。”
刘韫没应声,只听他夸得直笑。
萧昀意味不明地问:“谢才卿卷子?”
“陛下!!老臣今天也不跟你念叨之乎者也!”
“陛下!!陛下您等等老臣啊!!”
老头子声如洪钟,大半个朝廷武将嗓门都没他有穿透力,阖宫上下听这声就知道刘韫又在追陛下,面无表情,肩膀抽抽地,默默往两边靠,给刘韫让跑道。
萧昀拍额头,真是没完没,脸匪气回头指着他:“先说好,不逼朕——”
他还没说,刘韫已经阵猛点头。
之后两场,谢才卿都是早早交卷,绝不在贡院里过夜。
……
皇宫长廊里。
刘韫拿着张卷子逆着风追陛下,边追边喊,越喊陛下走得越快。
萧昀走在前面:“快给朕看看,那个老头子追上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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