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这会儿街上连卖货郎也鲜少能见。
云来客栈对面便是那家富贵楼。柳长宁虽已用过饭食儿,可便宜夫郎却是滴水未进,八仙桌上饭菜已是凉透,他身受剑伤,本是最虚时刻,桌上吃食儿便不好克化。
此番时辰小贩们各自回家,便也只有富贵楼里,尚能买盅清粥。
酒楼檀木为梁,大门顶端高悬匾额,其上龙飞凤舞书写“富贵楼”三字。
入得楼内,方才察觉到人气儿,大堂正中央有说书先生,正拍打惊堂木,绘声绘色谈古论今。
却不料,那人只是远远看他眼,转身推门大跨步,走?
裴元绍瞪直双眼,盯着禁闭房门,眸中呆呆愣愣。
他强撑着坐靠于床上,此刻心里酸酸涩涩。
那农女不管他,在毁他贞洁后,许是嫌弃他放荡又大胆,再不如之前那般体贴入微,与方才那般处处为他伤口着想人判若两人。
他愣愣掀开床帐,看眼八仙桌上吃食儿,空荡荡客栈,寂寂无声,心中没来由生出股落寞。
见对面之人不说话,柳长宁耸肩,坐于八仙桌旁,端起碗筷,细嚼慢咽。虽饭菜稍凉,味道却不错,不由便多用两碗。
裴元绍侧身,墨眸定在木床里侧墙壁上。
等半响,那人却没心没肺兀自吃饭,再也不搭理他。
咀嚼食物声音,声声传来,搅他心情烦闷。
他不悦翻身,动作幅度过大,红漆木床吱呀作响。
柳长宁活几千年,也就那孽徒,是她大道上耻辱。
与孽徒比,便宜夫郎便好上太多。
明目张胆恶,即使恼羞成怒、阴晴不定,却也眉目鲜活。
是以她愿意多给他两分耐心。
八仙桌上摆放着小二姐不久前送来饭菜,经过方才番耽搁,饭菜已经凉透,好在天气炎热,用来并不打紧。
堂内时不时传来阵叫好声。
柳长宁掀开眼皮粗略打量眼,楼人满为患,二楼雅间内似乎也坐满人。
不愧为花石镇有名酒楼。
小二眼尖,迎上前来,脸上堆着脸儿笑:
低头,看眼包扎完好伤口,伤口并不严重,可却不知为何累及至心脏,疼。
——
未时,太阳正毒,知叫得震天响。
柳长宁找来小二姐寻把伞。
油纸伞撑开,步入正大街。
柳长宁眸中漫着丝笑,用完膳食儿,慢条斯理擦擦唇角油渍。
直起身,轻笑道:“如何?饿?”
裴元绍耳尖动动,客房安静无声,农女清脆问话便愈发清晰,滑过耳廓,鼓膜震动,身子没来由绷直。
全然忘方才疏离此人决心,此刻见冷落自己好半晌人,终是再次主动出言搭话。
眉头微松,棱唇不由自主翘起抹极浅弧度,他咳嗽声,高冷道:“嗯!”
柳长宁指着桌上饭菜,冲着不远处人缓声问道:“伤口可处理好?要不要用些饭食儿?”
沉默漫延,隔着纱帐,便宜夫郎直挺挺躺在圆顶木床上,动不动。
意料之中,柳长宁眯着眼,并不继续劝。虽是愿意给他两分耐心,却也仅仅只有两分。
上赶着伺候人这种事儿,她便做出来。
更何况被看光是她自己,前几日此人破门而入,该看都看,矫情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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