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君上前几步,立于老者身后,展唇笑道:“贾师当得苍云尊敬,这年,倘若没有您悉心指教,学生大抵还需三年,方能下场科举。”
山风阵阵,吹乱她半束半披乌发,发丝飞扬间,露出那张清冷出尘脸。遗世独立,飘然若仙。
老者侧头,便见仙人之姿学生,她愣愣,翘唇:“罢,既受你声“师长”,此番你即将科举入仕,老妇便多叮嘱二。”
年轻女君垂首,恭谨侧耳倾听。
“为师历经三朝女皇统治,宦海沉浮多年。朝中人脉,你此番与子云并入京,尽用便是。可……如今朝堂之上,*员冗杂,世家之间盘亘错节,牵发而动全身,以镇南王为首世族与长帝卿为首革新派,暗涌不断。”
她抬起头,清泠泠瞟眼老者,淡声道:“赢。”
老者唇边笑僵于脸上,她见鬼似低头,仔细观察棋面。随着子定乾坤,原本必胜局,竟然溃不成军,满盘皆输。
老者浑浊眸子死死定在棋盘之上,半晌,方疲惫靠于椅背之上。
她叹口气,摆摆手,斜睨眼石桌对面年轻女子,不悦道:“走都要走,老妇好歹指导你半年诗词歌赋,经书典籍。没成想,你这猴儿,临走之前,也不让赢上这把。”
老者白发苍苍,平日严谨刻板,今日却唉声叹气,目露幽怨,端是与往日反差极大。
仪凤七年,秋
白鹿书院,观澜亭。
秋日晚翠山岚,遍树红枫胜火。
观澜亭建在白鹿山悬崖顶端,亭外是群山耸立,林壑幽深。
亭内有两人对弈。
老者顿顿,双浑浊眸子定定与身前女子对视,面露担忧道:“虽鼓励你入仕为官,为朝廷融入新血脉,心中却亦有担忧。党派之争,身不由己,稍有行差就错,便是万劫不复。你如今以岭南学子第人名头入仕,这两年所写文章,更是在寒门学子中声名大噪。此番鹤立鸡群,恐入京中便会招来各路拉拢。”
年轻女君颔首静听,面上沉稳有度。
老者凝她眼,见她不骄不躁,眼底满意更甚,她从怀中掏出封信
白衣女子神色不变,那双水润杏眸内蔓着丝笑意。
她慢条斯理直起身,绕过石桌,对着靠坐于木椅上老者躬身,郑重行礼:“多谢师长半年来授业解惑之恩,然,棋局无退让,倘若学生故意让您,对您便不重不敬。”
老者两鬓染霜,她脸上嗔怒消失无踪,视线落于前方垂首而立女君身上,浑浊眸中满意之色闪而逝。
她起身,蹒跚走至观澜亭亭栏边,抬眸眺望,不远处山林丘壑,奇山峭壁。
半晌,方感慨道:“苍云这声“师长”,许是折煞老妇。这年,你亦师亦友,虽教你文章经议,你对数读、山河地理之上独特见解,也让老妇大开眼界。”
老者手持黑子,时而眉头紧蹙,时而神色踌躇不定。
年轻女君手持白子,神态气定神闲,落子果决。
棋盘上,此时黑子已占领大半棋盘,白子被接连绞杀,眼看着已成败局。
老者抬头,冲着对面女君,乐呵呵笑出声:“两年,老妇总算赢你把。”
身着白衣锦缎女子手持白子,在她此话说出之时,“啪”下摁在棋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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