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连头都没回,喃喃自语着:“你瞧,今年石榴树长得多好!自打你阿玛没,这树就枯半边,因是他亲手栽,没舍得叫人挖走,前两天下场雨,没想到竟抽条儿……槛儿啊,这怕不是什好兆头。”
颐行乳名叫槛儿,不管是大家大户还是小门小户,都崇尚贱名好养
于颐行来说,出不皇后不要紧,出个高品级妃子也行。
等她手里有权,就想办法把大哥哥调回京畿。还有她那大侄女……被废后据说送到外八庙修行去,等自己有出息,再想辙把人捞出来,让她过上自己想过好日子。
所以任重道远,颐行小脑瓜子里装着大大念想,好好应选,争取当上皇贵妃,是她终身奋斗目标。
有这份心气儿,以前娇滴滴老姑奶奶,连除夕拜祖宗都嫌累,这回毫无怨言地在宫里站晚上。同期应选秀女们,因为都是初来乍到,且不知道前景如何,至多多看她两眼,倒也相安无事。
刘总管和尚仪局嬷嬷们相看每张脸,直到次日辰时前后才全部相完。最后撂牌子每人领取两雇车银子,就可以随众出宫。
自己都瞧不起自己,忽然争起气来,很有铜豌豆般精神。她说:“尚家就个姑奶奶,也得学侄女,挣功名。”
“那可不是功名,是位分。”银朱拿眼睛示意她瞧,“这多人呢,少说也有三五个晋位,到时候后宫多挤慌,您不稀图个心意待您人吗?”
颐行想想,摇头,“不稀图。生世群人,多热闹!”
这下银朱也被她说愣,大概是因为看话本子太少,感情方面缺根弦儿,这才觉得大群人争宠热闹。
颐行闹不清她为什这问,便道:“你应选,不图进宫当主子?”
颐行终于松口气,这夜站得真辛苦,她和银朱是互相搀扶着走出神武门。
宫门外头,骡车排起长龙,照旧是按着每旗序列接人,等颐行登上自家车轿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过筒子河,将要分道时候,银朱从她骡车里探出身来喊:“姑爸,回去好好歇着,后儿还有二选,到时候咱们还在处。”
颐行嗳声,挥手和她作别,回到家里时候,见老太太正对着院里石榴树发呆。
颐行上去叫声额涅,“过头选,回来给您请安啦。”
银朱笑道:“是包衣出身,们这号人,生来就是做奴才。这会子跟着*员家秀女块儿参选,等再过两轮,就该编入‘包衣女使’。当上几年差,时候到还能出宫,也挺好。”
可是在宫里虚耗九年,出去都二十五,似乎也好不起来吧。
银朱却说:“进宫于咱们来说是镀金,伺候过主子,见过大世面,将来自有人家求咱们过去做当家奶奶。”
银朱说时候只管笑,可颐行却在琢磨这话真实性。这得是成亲多晚大家子,才会娶个二十五岁姑娘。寻常人家爷们儿二十郎当岁就定亲,其实很多宫女出去后都是给人当填房,夫家好几个拖着鼻涕大小子,仰着头擎等着管你叫妈呢。
所以还是留在宫里好,嫁谁不是嫁。她在家时候就听见风言风语,说尚家往后出不皇后,福海也得老死在乌苏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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