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朱扭头问含珍:“姑姑,您将来还出去吗?”
含珍脸上无甚表情,半晌才道:“在宫里年月久,看不上外头那份乱,还是宫里好,处处讲规矩,不愁吃喝,就这样吧。”也不去问她们将来打算,只对颐行道,“身上大好,但因得过痨疾,御前是去不成,多可惜,原本还能给您铺条路呢,好歹不让您埋没在宫女里头,让皇上知道有您这个人儿。想又想,这回万寿节是个好时机,大宴上端茶递水,都由尚仪局指派。去吴尚仪跟前讨个人情,纵使不能给御桌上茶点,伺候妃位上也成。三妃品阶高,就在贵妃之下,离皇上御座也近。老姑奶奶您生得好,只要在皇上跟前露脸,兴许不日就有说头儿,也未可知。”
这来颐行倒有些不好意思。她和银朱是胡诌惯,从来不避讳说心里话,但和含珍终究还不相熟,人家打算把她送到御前去,显得她多想登高枝儿似。
她脚尖蹉地,绞着手指头说:“才进宫,这差事给,怕招别人非议。”
含珍却莞尔,“靠脸皮活着,宫里人得死大半儿。您留宫,原本应当上位晋封,可……难保没人背后使手段。错过回就得自己想辙,要不就老死在深宫,您可是尚家人,尚家人不想当娘娘,甘愿做小宫女儿?这话说出去,谁也不能信。”
事儿告诉银朱。
银朱琢磨半天嗟叹:“您这是有贵人相助,老话儿怎说来着,扬汤止沸,莫若去薪。他让您有恩于珍姑姑,珍姑姑自然保您……姑爸,您离当上皇贵妃又近步啦。”
两个臭皮匠凑在块儿,说都是高兴事儿,仿佛皇贵妃位分就在眼前,擎等着颐行坐上去。
不过这话还是只能私底下说,要是叫第三个人知道,难免被人耻笑,说尚家才下台位皇后,这急不可待就有人想当皇贵妃。这宫里还没有过皇贵妃呢,老姑奶奶上赶着倒贴侄女婿,真是不要脸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唉,可能有大志者,都是寂寞吧!颐行和银朱收拾好东西,就欢欢喜喜搬进含珍他坦。
这也算着实说进心缝儿里去,三个人互觑着对方,心照不宣地笑起来。
对于皇帝,颐行点儿也不好奇,她琢磨是怎能在大宴上露脸。当然有含珍,她就如有神助,吴尚仪起先只答应
个人住屋子,果真不是大通铺能比呀,这屋里有床有桌有柜子不说,还有架不错妆台。
颐行看见这妆台,有点儿出神,站在跟前好半天不挪窝。银朱见上来问她怎,她说:“想起在家日子……想家,想额涅。”
银朱听也怅然,谁能不想家呢,在家不论好歹不受窝囊气,在宫里谁都能欺负你。可进不进宫,不由自己说算,到年纪就得报效主子,这是大英入关以来就定下规矩。
含珍正站在门前,指派苏拉另搭两张床,听见她们话,怅然道:“才进宫还有兴头想家,等时候长,渐渐就把家忘。”
对于有些宫女子来说,紫禁城就是将来落叶归处。服役多年后,出去家里头没人,或是年纪太大没有前程,这辈子除伺候人,什都不会,与其上外头受下等人腌臜气,还不如让有身份使唤来得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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