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看见他,立刻笑得花儿样,说:“夏太医,可算大白天见着您啦。听说您还是皇上御医呐,乖乖,真不得,实在让肃然起敬。”
夏太医听惯她虚头巴脑奉承,不过相较于小时候,这语气还是透着几分真诚。他也知道她所为何事,但显得太过神机妙算,就不免异于常人,便道:“姑娘大白天找,想是有什要紧事儿吧?手上伤都好吗?”
颐行说都好,抬起手背让他瞧,“点儿疤痕也没留下,多谢您啦。只不过今儿来找您,是另有桩事儿求您,就是……”她绞绞手指头,“小姐妹,昨儿蒙冤挨打,如今伤得很重,您不说您是女科圣手吗,想求您过去瞧瞧,给开几副药,让她少受点罪。”
夏太医因她那句女科圣手半天没回过神来,好会儿才道:“你还真当是看女科?”
颐行愣,“不是吗?”转念想没必要在这种细节上纠缠,便道,“不是女科,全科也成啊。她伤得太重,下不来床,趴在那儿直
怯,如今又为让老姑奶奶安心,还得去看银朱那血赤呼啦伤。万岁爷这是为什呀,养蛊养得自己七劳八伤,果然是执念太强,开始变得不计代价吗?
然而万岁爷自己有主张,这事任谁也无法置喙。
明海捧那件叠得豆干样八品补服来,皇帝慢吞吞下南炕。怀恩上前,仔细替他换上官服,扣紧纽子,戴上那顶红缨子稀稀拉拉凉帽。皇帝站在铜镜前仔细端详自己番,这才扎上面巾,从遵义门上走出去。
门上站班小太监有点懵,没瞧见有太医进来呀,怎说话儿就出去个大活人?
“站着,哪个值上……”
小太监上来盘问,话还没说完,就见满福杀鸡抹脖子式摆手,小太监虽没闹明白是怎回事儿,却也即刻退到旁。
皇帝大步流星出内右门,直奔乾清门老虎洞。他是帝王,有些地界儿不该他去,上回通过老虎洞还是七八岁那年,和跟前伺候太监玩躲猫儿时候。后来年纪渐长,知道自己肩上责任,太子也罢,皇帝也罢,都要有人君风范,因此便把孩子那种好玩天性戒断。只是没曾想,时隔多年,在他稳坐江山之后,还有钻老虎洞机会。小时候那条甬道里装他许多奇思妙想,大觉得不过就是奴才通行过道罢,可如今他又重走回,竟是为那个小时候结过仇丫头,可见命运轮转,有些人存在,就是为不断祸害你啊。
不过要说意思,还是有点儿,从那条光影斑驳长廊下走过,每行步,时光就倒退点儿。远远看见那丫头,梳着长长辫子,像根木头样立在道旁。不知道为什,别人看她都挺老实守规矩,在他眼里她却根深蒂固难缠。他是个记仇人,小时候那点不痛快,他耿耿于怀到今儿,说实话他觉得进宫为妃为后,只要不得皇帝宠爱都是件糟心差事,所以他也想报复报复她,让她往后都只能在这深宫里,每天对着他,说百遍“错,对不起”。
为有那天,当然首先得下饵,把她扶植上位再说,所以他现在冒充太医这事儿,分明是很有意义。
夏太医走过去,相隔三丈远就叫声姑娘,“听说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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