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图佳氏,给万岁爷请安。”贵人敛神,抬手向上蹲个安。金砖地面上朦胧倒映出颀长身影,很随意地应声“起喀”,甚至赐她座。
皇帝还站着呢,贵人哪里敢坐,便站在旁察言观色,见皇帝提起笔,忙道:“奴才伺候主子爷笔墨。”
皇帝唔声,淡淡笑道不必,“有句御批要改改,用不着研墨。“顿顿又道,“朕近来政务冗杂,顾不上后宫,今儿翻你牌子,才想起懋嫔来,她怀有身孕,朕也没空去瞧她,她近来怎样?好不好?”
皇上是位温情天子,他对后宫嫔妃们没有突出好,但时不时也会关切下。懋嫔如今因为有孕,已经不需再在围房里候着,皇帝因贵人和她同住宫,顺便向贵人打听,也不是多突兀事儿。
贵人掖着手,仔细思量下,“奴才早前每日都要给懋嫔娘娘请安,娘娘看着气色向很好,只是偶尔孕吐,拿酸梅子压压,便也缓解。这程子倒和以前不大样,说是人犯懒,想是月份渐渐大,身子不便,咱们虽个宫里住着,不得懋嫔娘娘召见,也不好随意登门请安。”
“依你看,万岁爷要同说什?”贵人步步走向东暖阁,越想越觉得悬心,便扭过头问满福,“你们常在主子跟前伺候,这两天没什闹心事儿吧?前朝……们家……”
嫔妃最怕,就是娘家出纰漏。宫里后妃们阿玛兄弟,几乎无不为朝廷效力,像前头尚皇后,就是因为受家里牵连,才给废到外八庙去。
贵人是个老实人,老实人胆儿小,也不出挑。事儿要是往那上头想,难免越想越害怕,到最后几乎把自己给吓着。
满福见她那模样,也不好说什,只道:“小主儿别慌,主子找您说话,未必不是叙叙家常。前朝事儿,们做奴才不好妄议,不过这程子并没听见您家里有什消息。”说着笑,“您知道,在朝为官,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所以您只管进去吧,主子爷这温和人,传您是您体面,您怎倒怕呢。”
贵人想想,确实是这个理儿,心里也就安定下来。迈进前殿后整整仪容,站在东暖阁门前停住步子叫声万岁爷,“奴才图佳氏,求见。”
皇帝听慢慢点头,“懋嫔这人旁倒还不错,只是脾气急躁,你们随她而居,难免要受些委屈。”
里头皇帝声气儿依旧温暖平和,道声进来,门上站班宫女向旁掀起门帘。
贵人吸口气,迈进这精巧次间,见皇帝穿身月白云龙暗花袍子,腰间随意扣条玉带,正站在案前翻看匣子里奏折。书案上料丝灯洒下柔和光,皇帝人在其间,微微回头,便有种家常式温暖。
要说万岁爷其人,莫说后宫诸多嫔妃们,就连如今统领六宫裕贵妃,恐怕也看不透他。
说他严厉,他分明是这世上最和善人,对待谁都没有疾言厉色时候,仿佛和每个人都有过段情。但要说他随和,其实也不是,他有人君之威,是高山是君父,是所有人赖以仰息天。
这样男人,总给人种欲亲近,亲近不得距离感。然而你见他,又控制不住生出种孺慕之情来,大概因为他生副好相貌,引得人飞蛾扑火,也是人之常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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