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嫔这才称意,心情好态
在这宫里生存,孬点儿真没有出头之日,贵人唏嘘着,和翠喜相携往回走,刚走两步,就见懋嫔挺着肚子从殿门上出来,大夜里还没卸妆,把子头上珊瑚穗子摇摆,捏着嗓子哟声,“这是怎话说,不是翻牌子吗,怎才这会儿工夫,就回来?”
贵人觉得丧气,面上却不能做出来,只好堆笑脸子道:“军机处忽然来急报,万岁爷赶过去处置,今儿不知忙到什时候,在养心殿等着也是空等,就让先回来。”
懋嫔听罢,忽然勾起些往日回忆来,这种事儿自己好像也曾经历过,原本还想调侃贵人几句,这会儿却没兴致,摆手说算,“想是你没造化。时候不早,回你屋里去吧。”面扭头吩咐宫女,“把门关上吧。”
可是贵人却站着没动,什叫没造化,是啊,全后宫就数她懋嫔最有造化,得个龙子,人五人六都快横着走。
多想痛快骂她几句,出这些年鸟气啊,可是不能够,人家怀着免死金牌呢,非但现在骂不得,往后年月都得继续忍着她。
头太监叫声“回事”。皇帝回头望,怀恩从门上进来,虾着腰说:“回禀万岁爷,军机值房收到封金川战事战报,请万岁爷过去瞧瞧。”
皇帝哦声,打算移步出去,忽然想起什重又站住脚,在贵人殷殷期盼目光里回身道:“金川战事吃紧,朕要上军机值房,不知道多早晚回来。你别等,让他们打发人送你回去吧。”说罢提袍子,迈出东暖阁。
贵人有些痴傻,站在那里直愣神,直到跟前宫女进去搀扶她,她才醒过味儿来,“你看,这说话,把侍寝都给说丢……翠喜,是不是说错什,惹得皇上不高兴?”
翠喜能怎说呢,只好宽解她,“万岁爷是怕议政时候太长,让您白等场,倒不如早早儿歇下……主儿,咱们回去吧。”
不回去又能怎样,反正养心殿是不容她留下。
懋嫔见她不挪动,这模样倒像要生反骨,便道:“怎,给钉在这儿?”
贵人气血上涌,深吸口气才平复下来,重又堆起笑脸道:“才刚临走,听万岁爷说明儿得闲要来瞧您来着。给您递个话,好先预备起来,不至于万岁爷驾临,时慌手脚。”
懋嫔本来因她梗脖子样子要发作,但听皇帝要来,那份喜兴立时就把心里窝火冲散。
“明儿真要来?你听明白?”
贵人说是,“还打听您肚子里龙种呢,万岁爷很记挂您和小阿哥。”
满福挑来盏羊角灯,呵着腰道:“奴才送小主回储秀宫,小主儿请吧。”
于是贵人主仆跟着那盏灯笼指引,走在望不见尽头夹道里。仰头看看,天上线新月细得弦丝样,迷迷滂滂挂在东方,和她现在茫然心境很相像。
后来也不知是怎走回储秀宫,但脚迈进宫门,就见懋嫔屋里大宫女如意从廊庑底下走过。见她回来,有些意外,很快便转进宫门内通传懋嫔。
贵人叹口气,知道少不得还得应付懋嫔,眼下先向满福道谢,说句有劳公公。
满福垂袖打个千儿,“小主儿早些歇着吧,奴才告退。”说罢退出储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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