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她通数落,没有办法,细想想她说得也有道理,自己当年学本事时候离京闯荡,男子汉最怕长于妇人之手,所以出去之后天大地大心思开阔,是因为知道自己随时可以回来。后来即皇帝位,再也没有离开过太后,母慈子孝直到今儿,确实不懂得她苦闷。
他放下筷子想想,“谁让你是姑娘,女孩儿都得嫁人,也没个天天住在娘家道理啊。”
“别人能回娘家,呢?”她自怨自艾地捧住脸,大有后悔进宫意思。
皇帝叹口气,“紫禁城东北角有个兆祥所,你知道吧?那是嫔妃省亲地方。等咱们承德回来,把你额涅接进宫住几天,或是在兆祥所,或是进你永寿宫,都行。”
她这才平复下心情来,只是仍旧不开怀,“这去又得好几个月……”
皇帝疑惑地看看她,不明白个咸蛋黄而已,怎会把她感动成那样。
难怪怀恩说世上女孩子都很好骗,只要你放下身段,做出点点让步,她就会心甘情愿为你沉沦,陪你度过漫漫余生。
他起先其实并不相信怀恩话,个天男人都没当过太监,十三岁入宫,跟随先帝跟前总管学徒,就算见过宫里各式各样女人,和他也无甚关系,他懂个什儿女情长!然而现在看来,好像这话不无道理,至少老姑奶奶这样小姑娘已经完全被他感动,也许正盘算着,什时候回报天恩,以身相许。
皇帝个人想得四外冒热气,不自觉地挪动下身子,舔舔唇。
“其实朕温存起来,比寻常男人要窝心得多……”
皇帝沉默下,忽然转头朝外下令:“取文房来。”
门外候旨满福得令,忙道声“”,冲银朱比划示意她预备。银朱明白,飞快上老姑奶奶书房去取笔墨,虽然老姑奶奶不怎爱读书,但这些该备东西还是必须有,没让内务府办差说纯妃娘娘不识字,有貌无才。
东西很快来,满福躬着身子将漆盘端进去,安置在黄花梨罗锅平头案上。
颐行不明白,见皇帝站起身过去,扭头问:“您干什呀?”
皇帝撩袍在案前坐下,拿镇纸压住泥金笺,提起毛笔蘸蘸墨,气定神闲道:“你写信,朕代书。说吧,想对你额涅说什?”
“额涅她并不是不喜欢吃咸蛋黄,她是有意让给吃,是吧?”老姑奶奶完全沉浸在母女情深里,想到动情处眼泛泪花,抽泣着说,“世上还是只有额涅对最好……离家这长时候,不知道她老人家怎样。”
她淌眼抹泪,直起嗓子就要嚎啕。皇帝脑仁儿都胀,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发现她感动完全不是因为他。
这人是个瞎子吗?没看见这个蛋黄是他挑进她碗里?她能想到她额涅不是不爱吃,怎就想不到他也是刻意省下来,只是为成全她?她那样丰沛感情没有分用来感激她,这个白眼儿狼,自己真是白疼她。
可是这个当口,他还不能凶她,毕竟人家正伤怀想妈。他只好耐着心劝慰她,“成成,住在同个四九城,晒着同个太阳,有什可想。”
她听,立刻就不称意,“您说得轻巧,道宫门就把们娘两个隔开。太后这辈子都和您在起,您压根儿就不知道离开额涅痛苦。”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