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摇摇头,“想是换地方,睡不惯吧,昨儿后半夜不知怎,老听见有人哭……”说罢闭上眼,抚抚额道,“是这程子赶路太累,人也糊涂起来。这话只和你说,别同旁人提起,倒弄得众人神神叨叨,不好。”
颐行说是,忖忖道:“行宫里长久没人居住,且山野间风大,吹过檐角瓦楞,动静像狐哨,让您听成哭声。您住在这里,清净虽清净,就是离万岁爷远点儿。奴才斗胆谏言,何不住到乐寿堂去,地方开阔,人多也热闹,您瞧呢?”
太后转过头,打量这庭院内外,眼神里透出无限眷恋来,“早年间随先帝爷来承德避暑,那会儿还是个小小贵人,没有资格随居左
檐下灯笼摇曳,发出吱扭轻响。
好在含珍直在院子里等着她,见她出门便迎上前,细声说:“住处都安排妥当,太后老佛爷住月色江声,主儿们随万岁爷而居,全在如意洲附近。咱们分派在东边‘片云’,奴才过去瞧过,好雅致小院儿,独门独户,离万岁爷也近,从跨院穿过去就到。”
颐行随口应声,还在为没有撬开皇帝嘴感到沮丧。
含珍细分辨她神色,问:“主儿这是怎?瞧着怎不高兴?”
颐行懒散迈动着步子,有些气闷地说:“想去瞧瞧前皇后,皇上不答应。想着,要是没上承德来也就罢,既然来,好歹要去见见。知愿这是被废,不是出宫上这儿过好日子来,怎能叫不悬心。可皇上不懂,这不光是为自己,也是为们家老太太。当初后海府邸被抄,哥哥被罚到乌苏里江,老太太都没那伤心,只说自己造孽,自己该承担。可就是知愿被废,老太太哭得什似,心疼孩子受牵连,辈子就这毁。”
含珍搀着她慢慢过跨院,听她这说,也跟着叹息,“毕竟是家子,那亲近人出变故,操心是应当。不过主子也别急在时,前脚才到行宫,万岁爷还违和着,您就向他打听前头皇后事儿,他自然不受用。且再等两天,等应都安顿妥当,您再轻轻和万岁爷商议。今儿不成有明儿,明儿不成还有后儿,横竖要在热河逗留两三个月,就算最后万岁爷不松口,咱们凭自己打听,也能打听着先头娘娘下落。”
颐行听她这说,转过弯来,“是太急进,打铁爱趁热,倒弄得皇上不高兴。你说得对,御前打听不着,还能自己想法子。到底她是前皇后,这大人物给送到外八庙来,不可能瞒着所有人,明儿让荣葆出去查访查访,总会有消息。”
毕竟路上连着走十天,所有人都累坏,当晚连进吃都是潦潦打发。颐行没闲心观赏这片云景致,吃过晚膳便紧闭门窗,觉睡到大天亮。
出门在外,规矩虽要守,却也并不像宫里那严苛。皇上乏累,皇太后也乏累,请安便推迟个时辰,将到巳时才过太后居住月色江声。
皇太后见颐行,头件事就问昨儿夜里睡得好不好。颐行神清气爽,笑着说:“很好,谢太后垂询。这园子不愧是避暑胜地,山里头过夏,真是暑气全消……”然而说着,却发现太后面色有些萎靡,忙殷切地问,“您呢?奴才怎瞧着没歇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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