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行这才看清,原来受人跪拜是和妃。她垂眼看着面前人,脸上神情凝重,犹豫下,才让鹂儿把人搀扶起来,又略说几句话,匆匆转身离开。
银朱觉得奇怪,“和妃娘娘多早晚变得这好相与?那个人必定是不留神冲撞她,这才吓得跪地求饶。依着和妃娘娘脾气,应当脚把人踹翻才对,怎这回这轻易就放过她?难不成换个地方换副心肠……”结果话才说完,就被转过身来那个宫人吓得噤住口。
那是张被火烧灼过脸,半边面颊上遗留着陈年伤痕,像浮于地表树根,隐约能看见虬曲和斑驳。年纪大约五十开外吧,穿着件看不出颜色氅衣,头发也花白。要说是行宫里承办差事粗使嬷嬷,穿着打扮上不像,且她站起身来,身段笔管条直,不似那些常年躬身侍奉人。况且相貌被毁,行宫里总管也不可能留她……
颐行纳罕地瞧瞧银朱,“那是个什人呐?”
银朱摇摇头。
穆,装出毫不在意样子,后来晚膳结束之后,终于可以各自游园分散行动,可是眨眼工夫,她就不见。
他呆站在那里,体会到种被遗弃失落感。往常直是嫔妃们盼着他,如今风水轮流转,果然人不能亏欠这世道太多,到定时候,总是要还。
那厢走出烟雨楼颐行,终于能够松快地吸上口气。和太后及皇帝私下相处,倒不是多让她难受事儿,唯独和三宫六院起端着架子守着规矩,格外让她煎熬。她愿意带着银朱,两个人四处走走逛逛,天色将晚不晚,天顶上还有红霞漫步,不用提灯,也不用打伞,就在这青山绿水间游走,真是件惬意非常事儿。
顺着条水榭直向东,也不知会通往哪里。这避暑山庄实在是大得很,大宫门进来后,宫阙集中在南片,往北是连绵起伏山峦。
横竖到处是供人游玩景儿,今天走过这里,明儿就换个地方。颐行向前看,水榭穿过个巨大月洞门,院墙上有各色漏窗,颇具江南园林风骨。她愈发来兴致,携着银朱,路往前查探。
忽觉道视线向她们投来,那目光既阴冷又呆
等过第重院门,才发现是个套院,约摸箭远距离就是下处小院,每个院子里都种精美花草,想必有人专门侍弄,开得分外繁茂喜人。
颐行到处走走看看,感慨着:“要是能让咱们住到这儿来多好,这园子比片云还要漂亮。”
银朱却道:“虽说是行宫,到底建在山野间,平时只有留守宫女太监看管。皇上机务忙,先帝爷那朝,只带着大臣和后宫来过四五回。这地方人气儿不够旺,像先前太后说,半夜里听见有人哭,那多吓人,没准儿是山精野怪也说不定,您还想住到这儿来呐!”
颐行嗤笑声,“太后不让传出去,就是防着你这种人啊!天道煌煌,哪儿来那多妖精,要是有,叫她出来让看看……”
可是话才说完,银朱就捅捅她,示意她瞧远处。颐行望过去,见个宫装身影站在花圃前台阶上,个打扮寒素女人背身正同她说着什。说到激动处,扑通声跪下来,那身影哀告着,匍匐着,扭曲着,像有天大冤情,乞求别人为她做主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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