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奔走天缘故,夜里倒头就睡,连肚子疼都顾不上。第二天起来,看着床上老大块血污直愣神,含珍进来瞧她,她惨然回头望她眼,“又把床给弄脏。”
含珍说不要紧,“头几回总是这样,谁也不是天生会料理。”
又重新给她
颐行透过窗上薄薄绡纱,见怀恩停在台阶前,躬身捧着只剔红漆盘,上头拿红布严严实实盖着什,便发话说:“请总管进来吧。”
怀恩快步到南炕前,膝头子微微点点地,扬着笑脸道:“万岁爷封利市打发奴才送过来,请纯妃娘娘笑纳。”
颐行恍然大悟,原来人长大还能得红包儿。
转头示意含珍,含珍接过漆盘送到她面前,她揭开盖布瞧,是两锭又圆又胖金元宝,个顶上写着“花开”,个顶上写着“富贵”。
还有她早前天天送过去金锞子,这回也如数还回来。那指甲盖大身板儿和边上两个元宝比,活像孙子见祖宗似。
子都被他瞧见。
含珍却说:“只要来信儿,哪天都是好时候。今儿既见着前头娘娘,自己又见喜,这日子多吉利!”
也是,早前她总疑心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来癸水,哪儿有十六岁还没动静。这会儿可好,自己不是个怪人,总算没有白占这妃位,往后让人拿这事儿来说嘴。
银朱伺候她擦洗,面问:“主儿见着前头娘娘?她如今怎样?寺里日子八成很清苦吧?”
颐行唔声,“过得比预想好,横竖没受什罪。先前还日夜担心她呢,今儿见,往后这头就能放下。”
颐行讪讪笑笑,“替谢谢万岁爷,等明儿把里衣洗干净,再给他送过去。”
怀恩虾着腰道:“万岁爷说啦,那件衣裳就赏娘娘,请娘娘留好,将来是个见证。”
见证什?见证她出丑啊?这人,老是话里有话。
不过冲着满盘金灿灿元宝,她也就不追究,让银朱抓把金瓜子儿给怀恩,说:“谙达也沾沾喜气吧。”
虽然怀恩不明白喜从何来,但主儿看赏,没有不接着道理。于是客客气气又说几句好话,方垂袖打千儿,回延薰山馆复命去。
银朱道声阿弥陀佛,“这就好。小时候认福海大人做干爹,要论亲戚,她还是干姐姐呢。照着老例儿,废后日子大抵艰难,没曾想她还能自自在在,总是咱们万岁爷体恤,对她法外开恩。”
所以万岁爷人品,在片云里空前地好起来。个男人风骨怎样,全看他对前头发妻如何,皇上和前皇后搁在民间,那也算和离,和离夫妻通常是你恨恨你,谁瞧对方都不觉得讨喜。况且两个人身份地位那不对等,要是皇上心眼儿坏些,这会子前皇后怕是连尸骸都找不见。
含珍叠厚厚白棉纸,拿纱巾仔细包裹起来,让她垫用,颐行瞧见血赤呼啦裤子,还是阵阵犯晕。含珍失笑,“奴才真没见过晕血人,主儿别瞧,搁在旁,自有奴才们处置。”
才刚成人姑娘,没有那多经验,等多经历几次老练,自然就好。
外面廊檐底下上风灯,天也彻底暗,各处预备预备正要歇下,门上荣葆进来通传,说皇上打发总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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