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下刻殿下就要从窗户外钻进屋里来。
那窗户被冷风吹开条缝,呼呼吹着风,却没人进来。
何安知道自己糊涂。
这是在大内御马监里。
殿下怎可能来……
“师父说是。”
何安哪里有心情再应付他,只道:“你下去吧,睡会儿,乏得很。”
喜乐给他掖掖被角:“这天凉,您少睡会儿,别着风寒。”
何安眯眼躺在床上,翻会儿睡不着,又从枕头下拿出那只殿下赏他帕子,虽然之前让关赞糟践不像话,皱皱巴巴,但是他也没舍得真扔。
如今这会儿,藏蓝色绢子帕被他偷偷握在手里,他闻闻。
何安嘴硬道:“可没想他。郑献最近怎样啊?”
“听说规规矩矩,什事儿也不敢犯。手脚都利索。有人给他送钱,他把人都赶出来。”喜乐道。
“哼……糊涂。”何安笑笑,“现在做这个有用吗?死到临头,再让他喘两日,殿下大喜之间,咱们不做这营生。”
“师父考虑周全。”喜乐不大不小拍个马屁。
何安顿顿又问:“问你,殿下是明日迎亲是吗?”
是进初冬。
天儿也冷,人也懒。他那腰也没全然好透,养小两个月才能在喜乐搀扶下缓步行走,被皇上斥责发俸后,只能呆在御马监里安心当差,不敢去别地方。
“师父,盈香姑娘衣冠冢弄好。”喜乐瞧他确实有些烦闷,便道,“您要不要过去祭拜下,也好出宫散散心。”
何安在他那几亩地里给江盈弄个衣冠冢,又将她骨灰托人带到天津去撒。算下来也差不多是时候修好墓。
他本就心情不好,听喜乐这说,剐他眼:“你是不是糊涂,这两日殿下那边就要迎亲,难不成咱家今儿去祭拜过两日又去给殿下道喜?!带身晦气过去?怎这混拎不清,改日让喜平把你舌头拔下——”
殿下味道早没。
他又躺下,把帕子覆盖在脸上。
好厂公……
好安安……
恍惚间听见殿下叫他,他连忙惊醒,拽下帕子去看窗户。
“是,明日去徐府迎亲。”喜乐笑道,“前几日路过秦王府时候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他说完这话,何安沉默好阵子。
喜乐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乱说话,又戳到师父伤心事。
“师父,殿下结婚,那心里也装着您呐。您可千万别伤心。”
何安勉强笑笑:“你胡说什。主子结婚咱们做奴才该高兴才对,伤心算是哪门子事儿?”
他刚说出喜平二字,自己就愣愣。
喜平呢?
哪里还有什喜平?
何安咳嗽声:“喜平有消息吗?”
“高彬差人去问过殿下,殿下说,如今风声紧,让不必再问。他会妥善安置。”喜乐道,他小心赔笑道,“师父就是软心肠。平日里见着就骂,如今见不到,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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