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轻雪低下头，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滚
出来。她不肯答。迟也很难判断她是羞于启齿，还是说以后，张念文让她失望。
“不要哭，妆刚化好。”
孟轻雪根本止不住，她抽噎着：“
……老师他……”她下定决心
般，突然道：“不求什
，能在老师身边这些时间就已经够。他，他直念着你……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事，老师心里其实……”
迟也闭上眼睛，只觉得阵恶心从胃里往上冲。
“跟他不是你想
那种关系。”他打断孟轻雪，声音冷硬得
张念文跟他说，如果想演戏，礼拜六再回来找时候，迟也心里根本没想过会再回来。但回学校路上，他班主任比他还兴奋，喋喋不休地跟他说，这可是张导啊……中国最最最最——他记不清老师用多少个最——厉害导演！学校里上个月还组织起看过，那部，也是他导！
那部电影迟也记得，他还看哭。他回想起那个故事，努力地想把它和刚才见过人产生些联系。
就是他创造那样故事。迟也捏着张念文给他两百块钱，手心汗把钞票浸得发软。
他觉得孟轻雪问得可笑，他怎会知道……
他怎会不知道呢。
跟她讨论张念文，他很快正色道：“那样教你，只是因为你当时找不到突破口，所以要给你个桥……个垫脚东西。可是等到真正上台时候，你必须去捕捉最细微感情，才能打动观众。你面对就是这个故事里许仙，你只能用小青感情去爱他和恨他。”
被人看见渴望固然是孟轻雪跟小青连接突破口，可是小青感情，远比这个要复杂得多。
孟轻雪没回答，她好像根本没听进去，良久，声音非常小地问句：“你怎知道……”
迟也轻轻笑声。静默。
然后他问：“你遇到他时候多大？18？19？”
那些在屏幕前看到目眩神迷、泪流满面瞬间，那些油然而生仰望，那些仿佛被命运眷顾巨大窃喜，像块涂满奶油蛋糕，他每寸都品尝过。
“张念文跟别人承认过和你关系吗？还是说他只是定期跟你上上床？”迟也转回脸，看着她。
孟轻雪脸涨红，双手紧紧揪着纱质裙摆：“他……不……可是……”
迟也已经明白。
“那黄子昂事，你告诉过他吗？”
孟轻雪不答。她看着迟也，有泪水飞快地凝在眼眶里。
迟也转开脸，避开她视线。
他遇到张念文时候16岁。
迟也已经在访谈里无数次地回忆过第次去拍电影那天，每个细节都已经被他精心铺排，用打磨过、最打动人方式表述过遍又遍。镜头前茫然，不断重复动作，张念文亲自塞到他手里那两百块钱……但还有些细节他从来没说过。
那天开拍之前他等很久，张念文让个制片过来带着他。迟也学校里老师也陪着过来，其实是为看明星。但他记不太清那部戏主演是谁，他只记得张念文披着件皮夹克，只手夹着烟，只手卷着剧本跟演员说话样子。他那时头发很长，垂到眼前，遮住视线。他时不时就要捋把，烟灰从指间扑簌簌地落下，落在剧本上，他再伸手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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