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逐安静片刻应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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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不该削藩?
这问题诛心,仿佛霹雳雷鸣悬挂在赵渊头顶。
只觉得若答错字,就要五雷轰顶,不止是他,更有整个肃王府陷入万劫不复只境地。
舒梁态度平和,言语间却透露出与宁王亲昵关系,随意差遣宗人府,取帝王家谱进出皇史宬特权——内宦提督东厂首领之权威,已然呼之欲出。
谢太初回头看他:“自汉高祖以来,便筑金匮石室,将帝王宗亲玉蝶藏于其中,朝更是设立皇史宬,保管圣训文献与宗亲碟文。如此重要之物,被秉笔随意取出供人阅览,不觉惶恐?”
“不过借阅便还,祖先在天有灵也舍不得多加责难。机会难得,道长……真舍得不移步观吗?”
话已说到这里,便退无可退。
谢太初沉默片刻,眉心微微皱。
道录司设于烟袋斜街广福寺内,自去年皇帝为皇室宗亲挑选僧道侍讲,谢太初便入道录司任职,最初不过是道录司右玄义,年之内因道法深厚,被贤帝、太子十分偏爱,路从八品职位撅升上,如今已经是道录司左正,统领天下道家法门。
外界已有谣传,此次霜降天寿山谒陵归来后,皇帝便要升他做“真人”,封二品诰命。不可谓不是现今顺天府炙手可热人物。
广福寺就在什刹海附近,此时即将霜降,天黑极早,谢太初傍晚散衙出来,天已然半黑。
什刹海附近酒肆都上灯笼,在寒风中,红灯摇曳,颇有些不似人间仙意。谢太初在湖畔驻足,观赏远景。他身形清冷却与市井格格不入,面容沉静,瞧着周遭车水马龙,倒不知道想些什。
又过片刻,他转身欲沿湖而行。
太子问完,端本宫内时安静下来。
舒梁又笑道:“倾星阁之出世少有,便是宁王也不得不重视,王爷爱才苦心日月可鉴,道长可不要辜负。”
正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玉衡楼中有人醉言道:“削藩,自然要削藩!若不削藩,大端大厦倾覆之日即到!若不削藩,民不聊生必起祸端!”
舒梁眯眼去看,问身后侍卫:“沈逐,这是哪位大人?瞧着面生。”
他身后安静站立锦衣卫缇骑沈逐答:“翰林院庶吉士汤浩岚。”
舒梁垂首弹弹大袖,对沈逐道:“酩酊大醉,满口胡诌,不成体统。押送镇抚司诏狱定罪吧。”
便瞧见有内宦之人站在身后不知道多久,此人年轻三十来岁,面容温婉中却带着两分阴柔,正笑吟吟瞧他——乃是当朝司礼监从三品秉笔、提督东厂与北镇抚司大珰舒梁。
“舒秉笔。”
“道长,咱家恭候多时。”舒梁躬身道,“咱家在玉衡楼中饮酒赏月,瞧见道长散衙,如今天色已沉,道长若不嫌弃,与咱家同进些饭食才好回府?”
“今日家中有事,不敢叨扰秉笔,便算。”谢太初回礼后欲走,便有舒梁身侧宫人拦着他不让他动弹。
“听宁王殿下提及,昨夜瞧道长在专注翻阅皇室族谱,专注喜爱溢于言表。殿下就记下,嘱托咱家,道长喜好这些,应多为道长操心。咱家便差宗人府过去又寻些出来,免得道长还得去皇史宬查看,这次拿出来乃是帝系与支系之碟文,想着若遇见可以共同观。没想到今日就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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