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暂时只能靠拐杖站立,可躬身弯腰,已有礼贤下士仪态。
谢太初有些恍惚。
似乎看见当初那个为救世而苦求师尊自己。
他应欣喜。
——所选之人,已走上正途所向,隐隐有帝王之
有些话不适宜说,有些话亦无法说。
思来想去,时间竟无言以对。
可赵渊似乎并不指望他能说得清楚,轻声笑笑:“你可不可……不走。”
谢太初看他。
“自谒陵之乱以来,看到好多人间不公,屡屡想要改变却因为没有力量而随波逐流。甚至在想,若当年不是那般自放任,若多读些治国之策,多学些纵横之术,亲人就有可能救活,……还有家可以回。”赵渊说,“你亦无辜,将所有罪责推卸到你头上,本就是敷衍弱者之姿。”
鞭炮声再密集起来。
儿童嚷嚷声中,各类烟花亦飞上天。
从门口看出去,黑夜如昼,谢太初面容在忽明忽暗光芒中,被勾勒清晰。便是遭遇人生大劫,多少还因这个人束手旁观生无数怨怼,在这刻,赵渊发现自己对他爱意竟不曾消退半分。
“过春节,马上便要立春。”赵渊忽然说。
谢太初怔。
银钱都去何处?”谢太初坐在桌子对面,说道。
“当初赵戟做宁王时,便有亲兵三万,骑兵营四个,共计八千良驹。光是这样军队,日所银粮便让人生畏。更何况,谒陵之中,锦衣卫、羽林卫、还有宣府、大同卫所兵都能被宁王调度。上下维持这等人脉,要让人出生入死,只有两样:曰权、二曰钱。”
“所以,只要赵戟要钱,还做得是大端翻天覆地谋逆之事,金吾难道还有其他办法?明知道饮鸩止渴,可却口渴难耐啊。”谢太初说,“再说鞑靼人越境劫掠,能调虎离山杀殿下,于鞑靼人又得真切好处,还探明宁夏镇虚实。若是鞑靼人,这样买卖,也做。”
赵渊怔忡:“是这样吗?”
“人心叵测,险于山川。机阱万端,由斯隐伏。”【注1】
“殿下无须苛责自己。”
“没有你这般强大,可救万代万民。但想试试,若还有下次,至少可以救得英子,救得张亮堡。”赵渊抓起身边拐杖,撑在腋下晃晃悠悠站稳,然后他双手抱拳打躬作揖。
谢太初连忙搀扶他。
赵渊不起。
“知道卑劣,出尔反尔。”赵渊说,“但求真人教习,有能力去救眼前之人。”
“谢太初,你因何而来?”
“……”
“不要和讲亏欠太子这样谎话。”赵渊打断他,“若是为太子,那夜事……便不该发生。”
“……”
谢太初沉默。
“自幼体弱。虽然在开平长大,可次边墙都没有去过。第次见鞑靼人,还是不久前。自认为在京城为求活命已足够谨小慎微、察言观色。”赵渊自嘲声,“然而论及天下之局,却比棋盘纵横更复杂千倍万倍。是浅薄。”
“殿下遭人生大劫,却并不因此颓败怨怼,对生民依旧有悲天悯人之怀,已远超当世诸位。不必妄自菲薄。”
赵渊自谒陵以来诸多困惑,终于在今日,在今年最后个夜晚,得以被解答。
村后道观金钟声响。
新年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