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大哥爬树。
母亲会在树下备上其他瓜果和月饼,笑着让大哥小心些……
曾经汪碧波,只剩下浑浊洼死水。绿色藻类覆盖在湖面,死寂犹如这倒塌肃王府。
那颗石榴树,只剩下被火烧烟熏后漆黑树干,歪在池塘上。
石榴树下八仙桌碎成几瓣,倒塌在地。
他穿过水榭,还有假山、凉亭……猛然停下脚步。
陶少川气喘吁吁地跟过来,发现眼前片开阔。
“王爷……”陶少川没敢大声惊扰他。
因为这刻他身形太过悲戚孤寂。
过会儿,有脚步传来,这脚步声赵渊熟悉,便没有回头去看,很快,把伞遮住淅沥雨水。
陶少川只能狼狈跟着他。
剩下墙壁回廊,又过那些曾经记忆中院落,有母亲、大哥……还有家中其他亲眷曾经居住。
路边湿哒哒那些枯藤下,安静爬过许多壁虎。
只剩下断壁穿堂上,有燕子衔泥做成巢。
叠石山上书斋中,他与大哥在同个夫子课上走神。
淅淅沥沥小雨,湿润荒野中这座孤城。
赵渊在城池中步履蹒跚,然后他在片废墟前停下脚步。
“这里原本……有对铜狮子。”他忽然说。
陶少川去看,那对铜狮子位置,如今只剩下点融化底座,剩下怕是都让人偷走。
两个铜狮子间,便是曾经肃王府大门。
门口铜壶内洗漱用水还温着,外间炉子旁边还有钵肉粥……是谢太初走前留下。
他依旧细心温和,便是在这样细节中,也让人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赵渊洗漱更衣,用过早饭,这才穿好曳撒与比甲,戴上大帽掀帘子出去。
陶少川在账外等候多时,见他出来,连忙撑开伞跟上去。
*
赵渊迈过瓦砾,走
接着有人轻轻擦拭他肩头。
是谢太初。
“这里原来是镜湖。”赵渊道,然后他又指指湖边棵枯树,“那里……有株上百年石榴树。每年秋天……都会结好多石榴。”
石榴又大又圆,沉甸甸地把每个枝头压弯。
中秋前后,家人便摘石榴送给王府内亲眷仆役。
还有藏书阁、映日厅、泗水台、回枢堂……
每个建筑,都曾在岁月中沉淀无数过往,又叠加着属于肃王宗亲新回忆。
这座王府从未这般安静。
更不曾这般萧瑟。
赵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红漆金钉兽面摆门。
曾经这里宾客往来络绎不绝。
赵渊踩着砖瓦废墟从那不存在大门走进去……荒芜中,他似乎看见记忆中肃王府。
“王爷……”陶少川有些不安,喊他声,“雨下大,们回去吧。”
年轻肃王并不理睬,他穿过瓦砾,越走越快。
帐篷外开平卫满目疮痍。
除被烧得漆黑内城墙外,再无完好无损存在。
道路上堆满瓦砾,偶然可见没有被完全烧毁横梁,上面绘制繁华图案,在诉说着这座边塞之城之前是何等富足安定。
这里其实已经沉睡很久,如今他们到来,让这片被遗弃城池变得喧闹。
将士们砍周围所有树木,运进来,加固内城城门。直接用钢钉钉死城门,不让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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