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等待着是赵渊何等恨意和怒火,他终归是没有对不起兄弟。
死前,亦做个堂堂正正
手下愣。
段宝斋扬声道:“尔等要逃、便逃。要追随田允恩可去追随。若愿洗心革面归顺肃王,肃王仁厚,定不会亏待尔等!”
“肃王不会亏待等,那将军呢?”
“父段背叛皇家正统,阿谀谄媚谋逆贼子,段家德行有亏。如今肃王举起靖难,受感化,已觉惭愧,愿束手就擒。父债子偿,听凭肃王处置!”
有些人犹豫阵子,便跑。
谒陵之夜,赵渊被贬罚于宁夏。
金水河畔,汤浩岚血未干。
沈逐成新皇走狗。
而他段宝斋……不过是个依靠父亲蠹虫。
“将军!谢太初已带人马到营地外,有士兵叫阵!”手下亲兵声音换回段宝斋意识。
然而,很快,喊杀声和越来越近飞奔中马蹄声,让他恍惚地陷入回忆。
他与赵渊,是四人中相识最早。
开始相识,不过是烟袋斜街上各家酒肆里拼酒酒友。
他生性顽劣,众人避而远之。赵渊是个安逸郡王,亦无人对他有所期待。
那些不见血暗中勾当,那些看不见肮脏交易……朝廷大事、庙堂之争,对他们这样年轻人来说太远。
人浪已经袭来,把他们群骑兵冲得四散,马儿受惊嘶鸣,田允恩个不稳滚倒在地。
刚爬起来,支银枪已抵在他喉咙下。
他浑身颤,缓缓抬头去看,萧绛正在马上似笑非笑地瞧他。
萧绛铠甲上全是凝固黑血,发髻散乱,脸上甚至看不出肤色,可是他身煞气,像是刚饮完人血而来,精神矍铄,气魄竟让人不敢乱动。
“田将军,投降否?”萧绛冷冰冰问他。
却还有更多将士留下来,扔下武器。
他副官清点人数,回来报道:“逃走八百余人,皆往独龙口而去。剩下两千人马原本就是肃王亲卫军打散编入开平卫,都愿归顺肃王。”
“好!各位都是有情有义好汉英雄!脱铠甲,随同入开平!”
朗声说完这段话,段宝斋忽觉快慰释然。
那扔下佩刀,像是划下条界线,将自己与那个所谓官宦世家之间脐带割裂,将自己与那个道貌岸然段至割裂。
他抬眼看过去,穿过营地栅栏,便是韩传军人头高挂。瞧着他死气沉沉尸首,不知道为何有些宣泄快慰。
段宝斋转身又去看开平城楼,城楼上人头耸动,不知道赵渊是否在其列。
“将军!请问等是否迎战?”
“迎战?”段宝斋愤怒、创痛内心,忽然在这刻平静。
“不。”他拔出佩刀,扔在地上,“不迎战。”
他们那时候年龄,不过是碗酒、几句诗,便已生出怜怜相惜情谊。
仿佛是管鲍之交。
又似乎是高山流水。
只是醉酒总有醒来日……
酒醒杯停,人走茶凉,原来那怜怜相惜情谊都是错觉,口头中金兰之交抵不过功名利禄。
田允恩腿脚软,跪倒在地。
*
与此同时,段宝斋将手下众部聚拢在营地演武场地中。
任由周遭杀声四起,依旧负手而立。
他开始是厌恶,对田允恩、杨巨此等靠着阿谀谄媚之能担当军中要职将领本就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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