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泾怔怔,皱眉使劲儿想,可惜那会儿他才几岁大,根本不知道。
这时陈景回答:“钱宗甫。当年是御医,如今在南京太医院做院判。”
钱宗甫……
若没记错,赵谨身体直孱弱,却还能勉强支撑。而钱宗甫做御医后,赵谨身体就每况愈下,最终无力回天。
傅元青看着那张口供。
傅元青去看身边安静站着陈景问他:“怕不怕?”
陈景道:“不怕,习惯。”
傅元青猜测大约是指之前被关在诏狱过。
他不再说什。
侯兴海还在漫骂:“傅狗!知道你在外面,你记着!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方泾问:“可用刑吗?”
“只今夜,用重刑。”傅元青说。
方泾笑起来:“得令,您交给儿子放心吧。”
*
傅元青带着诸位入诏狱,往下走三层,漆黑狱室用铁门隔开。
从北镇抚司大堂撤出去,顿时清净。
“多谢老祖宗。”赖立群道。
“再有人来提审侯兴海,就让他们去司礼监找。”
“是。”赖立群点点头,“刘玖那边……皇上会不会准……”
若是前几年,他笃定少帝会听他谏言。可是如今,年少皇帝已经长大,有自己想法。
钱宗甫为入太医院,给侯兴海及其前任,送近十万两白银。
开始还义正言辞。
只过半个时辰不到里面就传来侯兴海惨叫求饶声,赖立群忍不住笑:“以为什硬骨头,说些听不懂诗词。原来抵不过方少监手段。”
终于,方泾卷着袖子,浑身血淋淋出来,让番子呈上沓口供:“招些,再多觉得他并不知晓。时间紧迫,还请赖指挥使按照名录抓人。”
傅元青拿过来扫圈,盯住那口供上个人名。
“为先帝侍疾太医叫什?”他问方泾。
赖立群让人给傅元青搬张官帽椅,又点明灯在外间坐着,亲自给他倒碗茶。
整个底层除周遭犯人喊冤声没人说话,血腥味浓烈充斥着鼻子。
方泾这边换身劲服推门入内监牢。
几个人在外面就听见里面侯兴海扬声大笑,骂道:“阉党,你也配审?!”
傅元青让赖立群拿最近北镇抚司准备上报呈文,在灯下看着,灯光如豆,影影绰绰。他眯着眼睛看呈文,过会儿,光线亮起来,傅元青抬头去看,陈景从过道里取两支火把过来,架在房间两侧,屋子里变亮堂。
启用刘玖便是如此。
他甚至不能判断皇上是否会下旨意让三法司会审。
傅元青握着手里茶杯道:“让方泾去提审侯兴海吧。”
赖立群有些忧心:“方少监下手不留情面,这侯兴海还没定罪,合适吗?人若是残废,犯众怒怎办?”
“皇上就算下旨,也是要明日。”傅元青说,“侯兴海及他背后人,贪墨数百万白银,将朝廷变成他们私家道场,做这些买官卖官行径。如今让刘玖来要人,就是后面人急、怕。今夜若不能从侯兴海嘴里问出些关键人物所在,明日侯兴海走三法司,幕后主使就不会再让他开口。前功尽弃,背后主使卷土重来,届时,们怎对得起十年寒窗学子、又如何面对鞠躬尽瘁、两袖清风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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