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这位无私无顾傅掌印,还想着认罪,想着舍其身而保全天下呢。是不是?”赵煦眼色漆黑,有些讥讽冰凉问他。
傅元青呼吸窒,垂下眼来。
“陛下说没错,奴婢已遭人生大难,命在奴婢心中算不得什。以残缺之身苟延残喘这十几年,奴婢确实直抱着必死决心服侍陛下左右。也正因如此,奴婢才可无私无顾为陛下谋、为天下谋。更是因此挡无数人谋财之路,遭诟陷唾骂,诛之而后快。这些年司礼监与内阁相互制衡,走到如今,已经盘根错节,形成两党争锋局面。在昨日之前,奴婢确想着身死殉道。有喻怀慕所呈交《劾傅元青罪疏》在,陛下就算因为朝中岌岌可危局势杀奴婢,也只是证陛下之刚正贤明,无须什负担。况且陛下可顺势收回奴婢手中权力,奴婢之身死便不算没有价值。”
赵煦笑声,有些失望:“说来说去,你就是想死。”
“其实陛下也应明白,奴婢死必定留有后手,不可能让东乡党人真逍遥法外。原本计划乃是由曹半安接任掌印之位,向陛下亲自递交东乡党等人关键证据,陛下可乘机处置。於家盛极而衰,也属必然死局。两党消亡,陛下亲政,可得朗朗乾坤,朝忠诚。天下之臣民莫不向陛下真心伏首,从此陛下可挥洒笔墨,再筑盛世。”傅元青对他说,“这,便是奴婢这些年来想法,便是奴婢过完年便纵容着朝中局势走到今日局面原因。”
养心殿群猛禽般臣子们虽然没有得到最终结果,只能押着曹半安退下去。
时间,有些冷清。
远处百官哭嚎声音还在隐隐传来。
浦颖上前躬身怒道:“陛下,以於闾丘为首、於睿诚、严吉帆、喻怀慕等人为丛党东乡党人肆意猖狂,掀起学潮,挑拨百官伏阙,依此为要挟,为得就是杀傅元青!您瞧他们刚才那样子,明明就是凭空诟陷,敷衍几乎都懒得敷衍陛下。如此嚣张跋扈之姿态,陛下若向其低头屈膝,委曲求全,傅元青死则陛下必受其众胁迫,大端朝根基不稳矣!”
“你要护着傅元青?”赵煦问他,“你可别忘……百官伏阙抗议,如今朝事几乎停摆,史书也会记上笔。朕可是个不守礼法皇帝。”
“阿父打得好算盘。”
“奴婢——”
傅元青刚要开口奏对,便被浦颖打断。
“糊涂!”浦颖道,“你糊涂,傅元
浦颖不疑有他,耿直道:“难道不应当吗?於闾丘等人之心路人皆知,如今刘玖被抓他们便狗急跳墙,肯拿出百万白银十五万亩良田陷害傅元青,便说明幕后利益巨大,绝不止百万银两之数。这十几年来是傅元青挡他们财路,成他们眼中钉心头刺。如今曹秉笔进刑部,未来难免不保傅元青也进刑部。届时谁敢守这大端庙宇,谁还做铮铮忠臣?!”
“你打算怎办?”
“朝中不止他东乡党有党羽会挑拨。亦有人看不惯他们所作所为,他们既然可挑拨百官伏阙,臣便与有同志之人上书参奏他们!”浦颖道,“既然要争,臣等也可相争!”
“浦爱卿弄错……”赵煦缓缓开口,“你不用向朕进言。看不透这切,企图以身殉道,乃是傅掌印。”
浦颖愣愣,回头去看傅元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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