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云带着哭腔跺脚,“这是性命攸关大事,您快想辙呀!”
她也不想坐以待毙,可是有劲没处使,怎办呢?
“你是让找太监自荐枕席?好像干不出来。”她讪讪调开视线,“再说就算愿意,也没人要啊!司礼监今儿肯定吃香,就不去凑热闹,要不上御马监试试?御马监现在也是香饽饽……你说沦落到叫太监挑拣,心都凉。”
彤云感到阵无力,“活着要紧还是脸面要紧?其实别处瞎忙都没用,眼吧前只有司礼监掌印、秉笔握着生杀大权。如果能攀上掌印太监,那咱们脑袋就能保住。”
掌印太监提督东缉事厂,是太监里头把交椅,权倾天下。音楼才进宫时候,曾远远见过东厂人。头戴乌纱描金帽,身着葵花团领衫,领头系鸾带,穿曳撒,左右绣金蟒,从汉白玉月台上走过,那份气势如山排场,叫她至今都不能忘。
胆。当初成宗皇帝重用宦官挟制朝中大臣,无非是出于相互制衡考虑。谁知后世帝王效仿之余发扬光大,到现在成立缉事衙门,提督太监甚至代皇帝批红,手把持朝政。像这种嫔妃殉葬事,自然也在司礼监管辖范围之内。
音楼怔怔望着她,“你有什打算?”
李美人似有些难堪,踅过身道:“记得曾和你提起过秉笔太监闫荪琅,你还记不记得?眼下皇上病势汹汹,有门道早就活动开。咱们在后宫无依无傍,还有什逃命方儿?等到诏书下来,切就都晚。”
音楼骇然:“你要去和那个太监谈条件吗?这会儿去,正中他下怀。”
李美人凄恻笑,“在宫里孑然身,还有什?无非要做他对食,也认。比起死来,孰轻孰重,压根儿用不着掂量。”
可是太监阴狠狡诈,哪里那容易
她目光死寂,想是已经打定主意。音楼起初还浑浑噩噩,到现在才切实感受到末日恐慌。真走投无路时,没有什舍不下。所谓对食,就是太监宫女搭伙过日子。虽然没有实质内容,但对外形同夫妻,跟就是辈子事。内廷女子能选择路不多,些有权有势太监膨胀到定程度,最底层宫女已经满足不他们畸形自尊,于是就把触手伸向有封号低等宫妃。皇帝呢,则因为太过依赖那些宦官,加之女人众多顾不过来,即便是有耳闻,也睁只眼闭只眼,不予追究。
配给太监,但凡有些傲骨谁愿意?真要相安无事倒罢,岂不知越是高官厚爵,反倒比外头寻常男人更厉害。早年曾经发生过执事太监虐杀对食事,皇帝听说后不过赏二十板子,轻描淡写就把案子结。李美人要是自投罗网,岂不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她想劝她三思,可是又凭什?生死存亡当口,各人有各人选择。李美人迈出去,穿堂里回旋风卷起她衣角,愈行愈远,隔着蒙蒙雨雾瞧不真。音楼攀着棂花槅扇门呆呆目送,心里觉得惆怅,都去找出路,只有自己,人面不广,除等死没别办法。
“主子,咱们怎办?”她在地心转圈时候,婢女彤云亦步亦趋跟着,“您说李美人要是说服闫太监,会不会拉咱们把?”
音楼抬眼看房顶,“这时候,谁顾得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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